他看到了宣示主权一样接续不断的红痕,有意避开了颈间致命的部位,从肩线一路蔓延直下,令人心惊。
“咔——”一声,梨花木椅的扶手生生握断在他手里。
那双挟控她的手冷下去,顾宴容近乎是在拼命按捺着失控与杀意,甚至在微微发着抖。
他问:“是谁。”
无间断的亲吻落下来,像是守护宝藏的凶恶兽族:“是谁,绾绾。”
这样的称呼唤得谢青绾近乎错乱,恍惚要被他接续不断的“是谁”问出愧意来。
她才要开口,忽然听到他很低地笑了一声。
男人抬起眼来,不疾不徐地松开了束袖的系带:“不要紧,绾绾很快会忘掉的。”
锦袍、玉带、腰侧玉扣……
“忘掉他,只记得我。”
昭帝一党他势必斩草除根,无论是谁,都逃不过。
谢青绾摇着头竭力后退,才要说不便被他粗暴扯过。
……他继续吻下,挨了她一记耳光。
“走开。”
带着泣声
顾宴容霎时定住。
谢青绾抹着眼泪正不知往哪里躲,却忽然瞧见他眉头一皱,旋即侧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
接着是错乱与良久的缄默。
他像是失序的齿轮一样,每运作一点都会发出钝钝的撞响,沉重得像是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谢青绾紧拥着他,忽然听到极尽沉着与熟悉的语气:“绾绾?”
这回绝不会错。
谢青绾深吸一口气,无助地仰起头来:“殿下?”
顾宴容看到她颈间青紫的指印,连同旁的一塌糊涂,暴虐的暗因仍旧在他血脉中叫嚣不止。
他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袍,按进怀里捂上她的眼睛,接续不断地重复:“不怕了,绾绾。”
熟悉的温定与安全感将她裹挟。
顾宴容在她耳畔叮嘱:“不要看,绾绾。”
谢青绾听到利刃破开筋骨的一声闷响,她全然无法反抗的那只手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气力。
顾宴容保持跪坐的动作,仍旧将她护在怀里。
近乎是同时,外头有人领兵锵然破开殿门,暴躁道:“本宫说了他早晚有一日会玩.死你……”
见到殿中这一幕,骤然卡壳。
谢青绾外衫碎了一地,裹着顾宴容的外袍跌坐在地上,手足无措地捂着他身上那枚匕首,却仍旧挡不住沁出的鲜血。
俩人不知究竟算是谁抱着谁,活像是亡命天涯的一对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