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陷在软枕里,在顾宴容深漩的凝视下专注思考了片刻,答:“在暖房里叙了会话,又赏了一路的海.棠。”
压下来的重量显然精准把控过,全不会令她透不过气来,却也没有留下分毫推拒的余地。
男人沉沉未动。
谢青绾懵懂张着眼睛,专注于回忆时目光有些散:“康乐接连抄了数日的圣贤书,见我时手都是颤的,我同她在暖房用了些点心。”
她嗓音干净,有点温吞地补充道:“对了,那道奶酥做得很是不错,康乐便吩咐人打包了些,想是已经送到府中来了。”
她续回正题:“康乐府中有条满栽西府海.棠的幽深小径,同她走走停停,消磨了好些时候。”
顾宴容嗅着她体香沉沉嗯了声,不知听进去多少。
他眼睫低敛,唯钳在她腰身缓缓摩挲的手掌泄露出一点浓稠的、深不见底的掌控欲。
谢青绾对此一无所觉。
她正仔细回忆过康乐所讲的每一个细节,故事走向便是新婚夫妻从浓情蜜意的热切爱恋到一步步归于冰冷和厌倦。
谢青绾默默比对过一番,认定摄政王的反应全然合乎故事走向。
午膳后芸杏照旧奉了汤药上来。
谢青绾拨弄着瓷勺,悠哉悠哉地等着药冷下来。
对侧摄政王已一语不发地起身,举步往门外去。
谢青绾点在勺柄的手指一顿,心念上来,试探性道:“殿下。”
嗓子有点软,杂着细颤。
堂中众人俱是一惊,王府内有些资历的老人已渐渐渗出冷汗来。
摄政王在府中寡言惯了,可骨子里的独断与狠戾不会消磨。
他清洗权党颠覆朝局,一步步蚕食各方势力,收揽大权与一身。
上至政事,下至私事,妄图横插一手的人不知凡几,下场尽皆不怎么好。
顾宴容已止住脚步,回身投来居高临下的一瞥。
气氛静默得有些可怖。
芸杏一时冷汗涔涔,恍惚回想起她上回如此害怕,还是秦月楼里那一遭。
谢青绾藏了一点胆怯,嗓音更弱下来,仍旧很是执着问道:“殿下去哪啊。”
顾宴容眼神霎时间微妙起来,负手细致打量过她俏挺的鼻尖,和藏着点细小情绪的一双眼,淡淡道:“怎么?”
谢青绾点在瓷匙柄上的手指缓缓又拨过一圈,尔后捧起药碗,仰头委屈又理直气壮地望向他。
这位摄政王显然一点即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