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一族待赵家极好,赵家世受皇恩,便是暴君再疯,与赵家相关的人和事在陛下倒戈前他都不敢动。”崔铎摩挲了一下下巴,瞥了眼对面一身白惨惨的文吏,说道,“赵小将军倾心那位江小姐的事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暴君是个急色的,早对江小姐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上了心,却不敢动手,一直等了数年,直到赵小将军出事才敢动手,我还头一回听说暴君有这般好的耐心呢!”
“暴君这般好的耐心可不是看在江公的声名之上,江家厉害也只江公一个厉害,江公自己都已经死了,这名头也是虚的。”崔铎说道,“要不然那些段氏的老臣也不敢把暴君发疯的事推在江小姐的头上,说她红颜祸水了。”
江公一死,江家就似是一座虚妄的空中楼阁,随便一推就塌了。
“不过是那些老臣想为大靖段氏找个替死鬼而已,哪个好欺负就挑哪个咯!左右江家那个样子,自保都成问题,哪个还有闲情逸致来替江小姐说话?”崔铎摇了摇头。
知道这件事的不少,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为一个故去的孤女说话,这不是没事找事是什么?当年江家人都一声不吭,谁高兴去趟那个浑水?
说到美人便不由多提了两句,崔铎很快又将话题拉了回来,说起了正事:“赵小将军的死是陛下倒戈的缘由。”
赵家满门忠烈,银枪白马的少年将星却因为暴君不发兵而惨死可说是赚足了世人的眼泪、同情与愤怒,以至于赵家大郎倒戈,世人一片叫好,几乎没人去说一个“不”字。
“可去岁的传言却说赵小将军的死同陛下有关。”文吏说道,“去岁那场旱灾就是天公怜悯,不忍真相埋没,还说……还说”文吏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四顾了一番四周,小声道,“还说暴君之所以死是因为知晓了这个秘密。”
崔铎听到这里,眉心立时跳了跳,开口提醒文吏:“你别胡说八道啊!那些传言听听就好,莫要往心里去。”
文吏点头,正色道:“这当然是假的,传的有些离谱,都说不通的。赵家这一辈只得两个兄弟,都没听说过有什么矛盾和仇怨,无缘无故去害自己的弟弟作甚?”
不过传言当然不是空穴来风。
“去岁的干旱来的凶猛,听说长安城外护城河里的瑞兽脑袋都露出水面了,”文吏说道,“有人发现那瑞兽脑袋上被刻了字,写了‘为得帝位,手足相残’八个大字。”
就是因为这八个大字,才会传出这样的传言。
“那瑞兽一向都是埋在护城河里头的,京畿道、河南道一代上一回得那么大的旱灾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文吏从背后抽出一把羽毛扇子,正月里大冬天的,明明还穿着厚厚的披风厚袄,可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却已经析出了一头的汗,他扇着手里的羽毛扇子,继续说道,“这个很多年,正是二十年前的时候,算算日子就是赵小将军出事到暴君让位那段时日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