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一定要去吗?初桐轻声问,只不过这声音的情绪听起来似乎很沉重,还有些悲伤。
嗯徐武阳回答。
初桐忍不住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直接坐在了徐武阳的身边,她身下的长裙顿时飘荡在半空中,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下,就被初桐伸手捏住了裙边,但那湖水蓝的裙面上大朵大朵的繁复的白色芍药花还是在那一瞬间绽放,栩栩如生,惊人惊叹。
徐武阳偏头看了眼初桐,低声呵道:怎么出来了?这外头风大,别吹着。
今天是兄妹两人出门踏青,没有带随从,自然这个驾车马夫就成了徐武阳。
初桐不肯,她坐在徐武阳旁边,以手支颐,没看着前面,就光盯着徐武阳了,兄长明日就要离开此地,我想多看看兄长。
徐武阳沉默。
初桐继续:兄长能去了那边后,每两日都给我来信吗?
不等徐武阳回答,初桐小声道:不然这偌大的府邸,只有我一个人,我怕忘了有兄长在身边是什么感觉,我一个人也会害怕。
徐武阳哽了哽,也不管自己到了战场会有多忙碌,但此刻也已经先答应了初桐的要求,好。
初桐小脸上蓦然绽放出一抹笑,浅浅的,像是今天她整个人的感觉一样,舒淡清雅,一颦一笑看着都温柔极了。
当马车停在桃园门口时,徐武阳率先跳下马车,从后面拿出小脚蹬放在初桐这一侧,然手伸手主动扶着初桐下马车。
当初桐莲步轻移时,那湖水蓝的裙摆就真像是碧波一样荡开了,只不过此刻在湖面上的不是一圈一圈的涟漪,而是比涟漪都要吸引无数倍人们的视线的活灵活现的刺绣,还有随着她的步子一并轻轻摇曳的玉佩。
颜色并不算是极致的鲜艳的半臂百迭裙,给人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莫过于眼前这一位。
初桐随着徐武阳一道回了府邸,桃园之中的大片的桃花竞相绽放,好似要使尽浑身解数吸引这园中主人的目光一样。
可在「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的少女跟前,即便是粉簇簇的娇艳的桃花,也黯然失色。
初桐走在园中,她体态轻盈,努力不让自己因为兄长的离开而显得郁郁寡欢,随手折枝,她冲着在不远处的徐武阳开口道:兄长每一次给我写信,我回信的时候一定会放上园中的桃花,好让兄长知晓,家中还有我在等着你凯旋。
她回眸时,面贴的珍珠做成的宝钿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第二日徐武阳便随着军队离去,初桐整日坐在府邸门口等着来信。
直到许久许久后,初桐没有再如约收到来自远方的兄长的来信,她每日都坐在府邸门口,日复一日焦急地等着从驿站而来的战场上的书信。
终于,这一日初桐等到了,可再也不是书信,而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兄长在出门前一日陪着自己游玩时的衣袍,还有一枚每个前线的战士牺牲后的铁制铭牌。
她静静地打开着了衣袍,如果不细看,没有人能看见初桐颤抖的双手。
初桐发现那个远方而来的包裹中还装着很多很多封信,那些信都是她的字迹,还有一朵一朵早就凋零的却被保存得异常完好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