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常玉立只能妥协。
苏慕青做菜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已经做出了四个菜，又煎了几个烫面饼。
“爷爷，这个面饼您少吃点，老人家胃口不好，不容易消化。”
常玉立一直都知道苏慕青做菜的手艺好，可她却不知道这么好，早上的面条因为太饿，加上有心事，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品尝味道，如今这一尝，忍不住眼眶就是一热。
她女儿都已经长大到可以做菜，可以嫁人了，可这么多年，她没管过，没顾过。
想到这里，手中再好吃的东西似乎也少了几分味道，常玉立正艰难地往嘴巴里面塞着食物，就见面前多了一个汤碗。
常玉立顺着汤碗看过去，就见苏若雪正端着碗瞧着她，见她不动，苏若雪又给她比了个喝的手势。
常玉立在心中感慨着世事变迁的时候，从善如流地喝了一口玉米粥。
吃过饭，唐建国夫妻两个人婉拒了苏大海要留宿的话，带着一家几口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常玉立还在给苏慕青讲述着当初嚣张跋扈，仗着家人宠爱，无法无天的苏若雪，再想想如今瘦了几大圈的女人，悠悠的叹息。
“你姑姑过得不容易啊！”
正在百~万\小!说的苏慕青手指一顿，目光诡异地敲了一眼常玉立。
“不容易？哪里不容易？”
常玉立被这个问话梗了一下，许久之后才开口。
“人瘦了一圈，连话都不会说了。以前她多嚣张啊，可如今……看起来挺可怜的。”
“那你呢？”
“什么？”
常玉立有些惊讶地看向翻看着书本，又漫不经心说话的苏慕青，有些发蒙。
“我说，你呢？你容易么？你可怜么？”
常玉立眨眨眼睛，开口想要说话，可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
对，的确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容易么？
或许是不容易的吧？
把年纪尚小的小女儿扔给婆婆，跟着当时还是老师的苏文博去工作，后来，苏文博被下放到农场，她也跟着去农场。各中艰辛自然不必说，这个年代，哪有不辛苦的人？
可容易不容易，却无法等同于辛苦不辛苦。
她可怜么？
或许是可怜的吧？
以前一心一意爱着那个男人，他身上所有的缺点在她眼里，都只是个人特点而已。可就在前一年前两年，她忽然发现，以前可以忍受的东西，渐渐无法忍受了。那个在自己眼里，只是有一点无伤大雅小脾气的男人，变了质，面目全非，而她当初不顾所有人反对，飞蛾扑火一般的爱情，变得可笑又可悲。
“你没发现，你和苏若雪是一类人么？同样是家里的娇娇女，同样是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同样是拿着娘家的东西补贴婆家。你说她可怜，我却觉得你比她更可怜，你比她更不容易。她没了说话的能力，但有了细心爱护她的男人。”
常玉立怔然地看着苏慕青，眼神慢慢变得迷茫起来。
她和苏若雪本质是一种人？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但是，她之前还鄙视苏若雪，但想想，自己的行为和苏若雪有什么不同呢？
她在鄙视苏若雪不停地从贫穷的娘家一件件顺走东西的时候，她娘家也在节衣缩食补贴苏家，就连苏若雪的结婚钱，还都是自己弟弟们凑上来的。
忽然发现，自己好混蛋。
见常玉立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苏慕青知道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她的哑巴有一部分原因是唐建国。所以她一天不开口，唐建国就一天得担下这个责任。可如果没有这个事故，苏若雪还继续跟当初那样嚣张跋扈下去，最后等来的，可能是一纸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