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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菊儿的葬礼,她去忙了,你哥腿脚又不好,先去潘家等你了”戏子白停顿了下,轻声开口。

她没能直接帮苦菊结束痛苦,可苦菊连第三天也没能撑过,军统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景洛用力捏住戏子白的手心,有些欲言又止“...小白”

“嗯?”戏子白低着头,可见她心里也不好受。

“你别管我了,去看看我嫂子吧,啊”

“我见不得她那样”戏子白神思恍惚,喃喃道。

其实她去过了,周寐无惧他人的目光,直接将假寐做成了苦菊的灵堂,当初新假寐开业时,那连成一条街的花篮有多气派,如今席地铺开的黄白菊花,就有多凄凉。

苦菊的遗像就摆在假寐的柜台上,而周寐就像塑雕像般,站在那遗像前,不哭,也不说话,李伯书说,人死时,总要有人为她哭,那样才算没白活,苦菊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爱人和孩子,皆无着落,连个为她哭的人都没有,未免太过孤独。

人到中年的阿旺听罢,蹲在假寐门口,顶着快要掉光的头发,嚎啕大哭,边哭边念叨:小东家,你慢走,生时受的苦,来世快活过。

戏子白受不了那场面,她都不知该怎样安慰周寐了,而且她心里明白,事出有因,周寐也不会言明一切,只会把苦压在心里,她倒不如,留她清静,少惹她烦心。

“你去,你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景洛闻言落泪,使劲将戏子白往一旁推“你去,你去啊!”

戏子白被推的有点懵,她站在原地,目送潘家的轿车,直至它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戏子白轻叹一声,寻着山路,向洪崖门的方向去了,走着走着,好好的天又开始落雨,这细雨,就同几年前假寐开业那天一样,有些扎人,她一手遮着头顶,不禁加快了脚步,可她没走几步,就被几个便衣拦下了。

戏子白放下手,她在雨中眯着眼,轻笑了出来。

“几位大爷,能不能,先让我去道个别,放心,我不跑”她用戏者的标准姿态,向面前几人,作揖行礼。

当老曾来找她时,她便知道有这一天,李伯书早已将简容和诗诗转移到宜宾的中央根据地进行专门保护,最近家门口又出现了些可疑的人,好像总在盯着她看,她也知道,她怕是逃不过这一劫。

假寐里的周寐,已不知在苦菊的像前站了多久,她上前几步,用有些僵硬的手,抚摸着相框里那年轻的笑脸,那是苦菊十七岁那年在相馆里照的,她今年,才二十四岁。

想起苦菊那遍体鳞伤的尸身,周寐的脑子都要炸掉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为她心甘情愿赴死,而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相框像黑白电影的屏幕一样,慢慢闪动着一些画面,阴冷的冬日,一个因没有背下台词而在戏园院外靠墙罚站的少女,正用指甲抠着手心的冻疮,一台承载着金钱和权力的老爷车,在她面前缓缓驶过,那少女呆呆的看着车里的女人,那女人的妆很浓,鼻子好高,她抽烟的样子看起来都那么高贵,这可能是自己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生活吧,少女看了看身上的破烂棉衣,不自觉的往墙角缩了缩,她觉自己和车比起来,都是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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