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忽然闪过那张风月后满是温情的脸庞,和那句小心翼翼的“我们出国吧,好不好”,周寐眼中温热,想来,那家伙是早早就预见到了她现在的感受,当时才说出这般可爱又可笑的梦话吧。
虽说是梦话,若是有充足的钱,在国外安身,其实也没那么难吧,她算是精通语言还有文凭,做个翻译也不难,实在不行,在服装店里,帮忙打打杂,日子总算是可以维持的下去吧,至于那个家伙,周寐一点都不担心她的生存能力,梅鹤鸣曾经赴世界各地演出,中国的戏曲文化一直是外国人最为感兴趣的,以戏子白和梅鹤鸣的交情,只需一封推荐信,戏子白混的,恐怕会比她还好。
她以前从不想这些,是因为她不想去想,她下定心思要做的事,绝不会半途而废,可她毕竟是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她也有任性的一面,每当这些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戏子白。
因为戏子白是她灰暗生命里,穿过云层的那一道光,黑压压的年代,满是绝望,那道光要多不容易,才能从云层里挤出一点点缝隙,再洒落天际。
自上次一别,戏子白已经许久没出现在她面前,周寐本以为,过一阵子,她会乖乖的自己又主动送上门,可没想到,转眼一个月都过去了,她再没见过戏子白的踪影。
面对戏子白,周寐心里总是有一杆秤,她把自己摆在中央,不敢进,也不敢退,有时真是厌恶她太理想主义,又太粘人,可当她没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嘘寒问暖,讨打讨骂,她又莫名的有些心慌。所以当周寐从重庆公署出来,直至晌午时分抵达景家时,她整个人都处在游离状态,此时景家二老此时正在午睡,侍者阿东便先招待她在客房休息。
周寐只是呆坐在客房几分钟,而后她非常果断的拾起了手边的电话。
“喂你好,唐公馆,请问您找哪位”
“你好,请你们太太听电话”
“太太...”
刚听到侍女弱弱的呼唤,然后便是很遥远的,听不真切却感觉得到非常不耐烦的回声“谁啊,困死了!!!”
“请问您贵姓”
“你告诉她,我姓周”
又是一阵叮叮咣咣声,周寐一度怀疑戏子白是从楼梯上滚下来接的电话,而后电话里安静了一下,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她耳畔“嗯?”
周寐弯起嘴角,她瞬间有些哽咽,一手捂住嘴,而后又捂住了话筒,眼泪顺着脸庞而下,噼里啪啦的淋湿了旗袍上的花纹。
“喂?喂?!是不是你啊?喂!!你说话啊!”
缓了半天,又清了清喉,周寐淡淡道“你晚上过来陪我”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不行哦,今晚我要去接孩子”
“接孩子?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