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伯书在1933年的重大,上的第一堂课…
他错了,这个看起来明显比在坐的所有学生都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人,看起来既不严肃也不温和的女人,不管重庆的路有多不平山有几个弯还是依旧踩着高跟鞋,每日打扮都风格迥异,光彩照人的女人,她并不是什么官家富商的女儿,可是,她是这所刚成立三年的高等学府,首任校长刘司令留洋数载归来的干女儿…
当下眼…是国军的天下,本就四分五裂的川渝军区,早就归了国民政府,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政府,在山城,有谁不知道这个理呢?刘司令能办得起学校,能住洋楼开洋车,能领兵血战,当然也能让年仅20岁的姑娘站上讲台,传播所谓的外来先进文化,哦,也许也不是所谓…
李伯书对于她的注意,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奇特的女子竟是她老师的原因,而是他每每都会在那些气派的小洋楼,夜半的酒馆,甚至是两江交汇的码头看见她或是于各类穿着暗黄色军装的男子堆中风情万种,或是一个人倔强的伫立在那仿佛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她的落寞背影…
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人,经常会点一只烟,放在诱人的唇畔,不顾世人的眼光,更不顾那些本地女人带有泼辣意味的指指点点…不出一年的落脚,她已成了山城的名人,说她打着干爹旗号做不伦勾当的,说她被政府军官轮番睡个够的,说她怪戾嚣张又孤僻的,说她就是水性杨花又装清高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李伯书根本不认为那些是真的…
她若真是那样的人,早就天天洋装珠宝不离身,居住在白象街那一片洋楼伫立的高级地段,车接车送了,何苦还会天天栖身燕子岩那颤颤巍巍,参差不齐的地方…
两头失路穿心箭,三面临江吊脚楼,一个女子独身住在那,还真叫个怪…说是别人的干女儿,可她亲生爹娘却身在何方呢…
留洋的女人见识大,那群强取豪夺的金发碧眼怪怕是早都看够了吧,怎管得什么叫流言蜚语?
她实在太吸引人了…何况十七岁的李伯书只是个大孩子,他第一次觉得他这个滑竿,抬的还挺幸福,因为周寐素来喜欢穿着高跟鞋,出门大多是要坐滑竿的,李伯书和他的搭伴,家就住在自己家破旧的老房对面,老孙家小儿子,孙彦,已经如愿以偿载了周寐好多次…
他们闲时便将滑竿搭在十八梯的地方,坐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咬着刚出锅的馍,这地方是上半城和下半城的交汇处,也是生意最好的地方,每天看着这些不说是死气沉沉,却连个屁也不放的台阶,真是上上下下爬死人,听着熙熙攘攘叫卖的贩子和两边楼里传来的麻将声,日子也便一天一天的就这样过去,运气好了,他们就能在这遇见要搭滑竿回家的周寐…
孙彦也喜欢看周姑娘…或者换句话说,山城里没有男人不喜欢看周姑娘,因为周姑娘是有着能住洋房的模样和本事,却住在平民窝里的女人,这个时代,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哪个不是能爬多高就多高,能过多好就过多好?周姑娘给了这些平凡人太多的想象空间,男人大多是想入非非,而没事做的长舌婆娘,则是白眼飞飞罢了…
这不…今天刚好又撞上了大运,馍刚吞到一半,眼尖的孙彦便用臭脚蹬了蹬李伯书的手臂,李伯书皱着眉,抬眼问他“你做啥子哟,臭的很,快拿走!”
“周姑娘来咯…快点吞了你那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