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茸茸呆住了,磕磕巴巴地问:你、你给我穿?
谢云遐蹲下身,嗯了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放在长椅上的脚:试试。不舒服就说。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穿鞋。
脚踝被温热的指节握住,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好痒。
谢云遐圈着女孩子的脚踝,手指不紧不慢地丈量着细细的一截,骨头凸起抵着掌心,没几两肉。
太瘦了。他轻啧了一声,非要那么瘦?
鹿茸茸抿唇:我不算瘦的,很多女孩子更瘦。
谢云遐视线下移,灯下瘦削的足弓有一种苍白的美,他看得太久,雪白的脚趾蜷缩起来。
他一笑,指腹刮擦过脚背,拿过鞋。
谢云遐曾以为他所做过最精细的动作是扣动扳机,他握着女孩子的脚,轻皱了下眉,时不时抬眼看她。
她脸红得厉害,手攥着拳。
弄疼没有?他将舞鞋服帖地穿在她脚上,视线盯着鞋边的缎带,若有所思,这玩意儿能往别的地方绑吗?
鹿茸茸摇头,声音很小:不疼。
又用那双干净的眼睛看他,问得认真:往什么地方绑?
谢云遐看着她纯稚的眼,忽然有点儿想抽烟。
他想绑的地方能说吗,说出来小天鹅现在就能吓跑。
他学着她的模样,绕过缎带,足弓上交叉出漂亮的十字,最后打结时犯了难,刚刚小天鹅打了什么结?
不一会儿,鹿茸茸的脚踝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谢云遐看看左边脚踝服帖整齐的缎带,再看右边漂亮突兀的蝴蝶结,问:非要藏起来?
蝴蝶结多好看,配他的小天鹅。
鹿茸茸悄悄缩回脚,那片肌肤被他捏得热腾腾的,短促地说:我自己绑。
鹿茸茸飞快绑好结,没再让自己的脚落入捕兽夹里,脱下外套,起身往空地走。
谢云遐往长椅上一坐,看着暗色里的小天鹅。
他看了两秒,垂眼发了条短信出去。
鹿茸茸踮起脚尖,手臂半抬,正到半空,昏暗的湖边忽然亮起了灯,从远处一左一右,一盏盏明亮的小地灯从灌木丛里探出头,像两簇流星往她的方向滑动,直到整座湖都亮了。
鹿茸茸微怔,脚不自觉地放下来。
那一盏盏地灯,是小鹿的形状。
无数只小鹿跳跃在湖边,身姿灵动,耀眼闪亮。
这里再也没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