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的肚子吃得和蓉娘的饺子一样圆滚滚,酒喝光了,菜也吃得渣都不剩,我们都有些微醺,懒洋洋地凑在餐厅玩。
我觉得这时候要是有凤先生的琴就更好了,但是国丧期不能有丝竹声,一旦被抓到就是死罪。
于是蓉娘小声唱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她是歌舞行家,声音轻轻柔柔如细雨春风,抚慰人心,催人……欲睡?
唱到兴头,蓉娘站起来舒展腰肢跳起了舞,凤先生用筷子敲着碗边给她伴奏,她一个人跳不过瘾,跑过来把我们都拉起来让和她一起跳,我觉得她有点醉了。
蓉娘漂亮的脸蛋在温热清酒的催动下微微泛红,眼睛像清泠的酒水一样映着烛光,真是美极了,她跳得忘情,跳着跳着就抱着陈湘哭了起来。
她呜呜咽咽,哭得很让人心碎。
她说她喜欢唱歌,也喜欢跳舞,但是却只能跳给那些金钱交易的宾客看,她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她更喜欢和家人一起跳一起唱,原以为这会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没想到她竟然实现了。
她趴在陈湘肩膀上,歪着头,含泪看着我,不知是哭是笑,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呢,一个当官的,竟然给工人们做饭吃,还会下厨包饺子。”
“那时候,你怎么就敢把我们藏起来呢,不要命了吗?”
“我到现在,早晨起床都不敢睁眼睛,我怕梦醒了,我看见的又是那些喧闹的宾客。”
“清倌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人用那样的眼神打量,那些男人盯着我哪儿我还不知道吗……”
凤先生站起身,过去抚摸她的头发,说:“对不起。”
蓉娘哭着摇头:“先生没有对不起我,先生收留我,为了天籁坊的姐妹们保住身子有多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先生永远是我的家人,最重要的家人。”
她又看了看我,抱着陈湘说:“你们也是。”
我们都落了眼泪,蓉娘一直是天真可爱的模样,我都不知道她心里其实有这么多心事。
我一手放在她肩头,一手放在凤先生肩头,动情地说:“不如我们结拜吧,从此我们就是兄妹,真正的一家人。”
他俩都愣住了,在一顿感伤的痛哭之后,我们披着大棉衣来到了院子里,陈湘弄了个长条的菜盆做香炉,里面铺上泥,给了我们每人一柱香,我们三个站在院子里,对着飘雪的天空发誓,自愿结为兄妹,凤先生为大哥,我老二,蓉娘是小妹,我们三个从此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守望相助,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我们把香插进菜盆里,又喝了酒,然后蓉娘又给陈湘敬了酒,唤他嫂夫郎,陈湘又给凤先生敬了酒,唤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