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上了马车,这一站我要去孤济院。
走到城郊时,一阵马蹄声从车边跑过,我听见了熟悉的女声,掀开窗帘喊到:“大小姐这是要去哪?”
前面骑马的王大小姐闻言调转马头走到我们车窗边,她穿着半盏流光的大斗篷,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嬉笑着说:“原来是张先生,我练马呢!有朋友约我过几天赛马去,我去年赛马就没拿到头名,今年可不能再输。”
我笑着问她:“这冰天雪地的你不冷吗?”
“不冷”,她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您不懂,这冬日赛马就是要在大雪地里才最爽快,我还怕那天不下雪呢!”
她看了看天,忧心忡忡地说:“今年雪少,还真说不定呢!”
我也看了看天,说:“对啊,听说来年怕是不会有好收成,您知道他们开始试盖大棚了嘛?”
王大小姐笑得清脆:“知道,我们家庄子里也要盖,我爹说了要是能成功,就捐银子给老家盖上一批,让乡亲们都能在冬天吃到菜,这会儿带着家里的男人们在那帮忙呢!”
我惊讶地问:“大人那腿……”
她笑笑说:“我爹说残不意味着废,他能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时候起风了,她甩了一鞭子说:“这会儿不动弹身上就冷起来了,我先走啦,张先生下次见!”
我跟她摆手:“您小心路滑!”
缩回马车,我笑着对崔少夫人说:“王家这位大小姐真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女子了。”
崔少夫人将方才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她双手抓着膝盖处的衣服,小声说:“她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笑笑没说话。
到了孤济院,我告诉她这里面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她有点怕,说从未来过这样阴森可怕的地方。
我说:“您以为这里只有绝望和痛苦吗?并不是呀!”
话还没说完,有只小手扯了扯崔少夫人的大披风下摆,她一回头,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小孩正收回他脏兮兮的小手,那小孩穿得单薄破烂,手上也长了冻疮,在披风上留下一个脏脏的手印。
他咧开嘴对少夫人笑,奶声奶气地问:“大善人,你是来给我们送好吃的的吗?”
少夫人面对这小脏孩手足无措,那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带着质朴和童真。
这时候我听见丁南的声音:“小黑,不要冲撞贵人。”
那小孩便笑嘻嘻的跑到了丁南身边,丁南把他抱起来,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少夫人的帽子,露出她脸上的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