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元福也道:“前日家裡進來強盜,忙著收拾還來不及,家裡嚇的病的病,吃藥的吃藥。早起我們兄弟同父親一齊去了城中鋪子裡盤帳,得了信才往回趕,實不知大伯家裡出了事。”又對竇向東道,“既如此,我們也不便與孤兒寡母計較。到底是族人一場,他們家若有什麼不便,我們也幫村一二吧。”說著唉聲嘆氣,“他們家也是,那船我早勸著換了,偏不聽。不捨得換便罷了,偏挑今日出門。不然族中撐船的十來個,哪個不隨便就把人駝出去了!唉!”
圍觀群眾懂什麼?看的誰態度好,聽得誰好似有理,便都站誰那邊了。
果然黃氏一臉同情的道:“阿竹沒事吧?”
竇向東方才還在裝相,聞得黃氏這一句,眼圈真紅了。這年頭,哪個不喜多子多福?他漫天家業,三個兒子才生出了五個孫子,尤其是次子,本就子息單薄,他此刻的痛,不比兒子少多少。
幾個族人紛紛勸慰了幾句,竇向東擦了擦淚道:“方才元福說的有理,雖鬧出事端,到底是自家人。只我現不願見他們,煩喜民叔替我帶上奠儀吧。”說畢,跌坐在石階上,捂著臉一聲不吭了。
一個島上住著,誰家丁口景況,彼此都知道。見竇向東的樣子,都道是真傷了心,就有幾個人罵起族長家不知輕重來。卻是有好事者問道:“方才那厲害婆娘眼生的很,是哪家的新媳婦?”
竇元福想起管平波從嫁進來就表現出來的兇殘,真替他二弟捏把汗。見有人問起,略尷尬的道:“是他新來的小二嬸……”
圍觀群眾齊齊:“……”方才好像很有幾個族人,是捂著蛋一瘸一拐的出去的吧……是吧?是吧?
竇元福又嘆了口氣,低落的道:“家父心緒不佳,怠慢了,各位叔伯兄弟擔待則個。”
竇喜民拍拍竇元福的肩:“你阿爺有了年紀了,勸著些。還有你二弟,你家又不是沒錢,多討幾個進來便是。一個不開和,不至於個個都不開和。新來的那個我看著好,一把子好力氣,圓臉大眼睛,屁股也不小,看著就好生養,別太急了。”
竇元福忙謝過,就把族人一一送走。誰都沒注意原該在此的竇崇成沒了人影。待門關上,竇向東面無表情的從石階上坐起來,帶著兒子進了威風堂,便問:“老三出門了?”
竇元福點頭道:“才進門我就吩咐他去稱二十兩金子,帶去知州老爺那處了。他年輕,且只能探路,明日阿爺還是親去一趟的好。”
竇向東冷笑:“洪讓那廝,仗著孔尚書家的勢,就想來分杯羹。也不扶個中用的,就竇貴光那忘八,也想乾的成事!且讓他蹦,過了這一遭,才知道什麼叫做強龍難壓地頭蛇。”
竇元福亦冷笑:“他只當他程知州是死的麼?為官做宰的,誰家朝中沒個親朋好友?只他認得吏部尚書不成?洪家子侄多了,只怕他姑父疼顧不過來。”
竇向東抬了抬手,道:“別小瞧了他,也別高看了姓程的。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不是洪讓處處跟程知州不對付,程知州也想不起來拉攏我們。沒有這起子當官的,咱家還未必要做殺人的買賣!十亭水匪,有九亭是他們的功勞,都是慾壑難填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