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從未打過交道,無冤無仇的,人都不認得,便是洪太太,心裡也不信心腹丫頭是管平波推下去的,更逞論其它人。
程太太看戲不嫌熱鬧大,拍手笑道:“今日說書的故事都不如眼下精彩。叫我猜上一猜,這位姨奶奶必定就是前日做了縫紉機的那位,方有此機敏,我說的是也不是?”
洪太太皮笑肉不笑的道:“天下的巧宗兒都叫你占去了。還用你猜?誰猜不著?我家這個要有竇家姨奶奶的萬千般伶俐,不怕竇二太太笑話,我必比你還慣呢!”
肖金桃見洪太太挑撥自家兒媳,淡淡的笑道:“洪太太萬別冤枉了我那媳婦,我就恨她綿軟,不似我們巴州婦人,家裡一個個慣的上房揭瓦。”
練竹抿嘴笑道:“我們老倌都管她叫小霸王,好起來令人愛不釋手,頑皮起來恨不得立時打一頓,凡事有男人當家,我管那麼多作甚?”
張明蕙立刻搭上梯子,笑罵練竹:“你有臉說這話?上回她禍害家裡的荷花池,我要罵兩句,誰攔著不讓呢?我看二弟還是公道的,就你偏心眼,咱們家最沒規矩的就是你!”
練竹訕笑:“她還小麼!大些就好了。”
眾誥命牙都倒了!萬萬沒想到,才捐了官的人家,連消帶打的本事居然不凡。到底是幾百年的豪強,雖不如官場,底蘊也不可小覷吶!
生了一場故事,眾人也沒心情去席上吃酒,索性坐在肖金桃屋內閒話。張明蕙忙命廚房再收拾些點心果子小菜置於几上,抬至眾誥命太太跟前,再煮了青梅酒,立刻把酒宴變作了茶話會。
一番動作利落且安靜,程太太暗贊,雖不如京中世家文雅,行事卻如出一轍,竇家不凡!張明蕙的品貌,無愧於冢婦二字了。
管平波守著美人,見她緩不過來的樣子,問人拿了小半杯熱熱的酒,一口一口的往她嘴裡灌。
另一個同知郭可嘉的太太見狀笑道:“竇姨奶奶好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
原來州里官員早分了兩派,郭可嘉便是洪讓一派,郭太太與洪太太平素最好,故也看不慣洪家姨娘,便出言諷刺了一句。
洪太太亦笑:“竇姨奶奶倒是個哥兒脾性。”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叫太太看出來了,我最恨自己投身做了女人。不然,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今日我救了個美人,若是男子,她便歸我了。”
洪太太笑道:“那我送你好了。”
都知是玩笑話,管平波卻打蛇隨棍上,仗著年幼就道:“那說好了!她歸我了!”又故作孩子氣的強調,“我的,可不是我家老倌的!今晚就同我睡,有了美人,老倌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