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張明蕙暗中的動作讓他有些不滿。管平波不過一個妾,活潑些,招人疼些,卻與練竹胡三娘並沒有過多的區別。竇宏朗妻妾三個皆無背景,不是竇向東刻意為之,卻也成了事實。竇向東不願兄弟鬩牆,故抬舉長子;可亦不想竇宏朗與竇崇成兄弟兩個將來只能看兄長臉色過日子。肖金桃為竇家兢兢業業半輩子,張明蕙如此作弄竇宏朗,她豈肯干休?若不為她出頭,更是逼的竇宏朗反抗了。自家兒子自家知道,竇宏朗還真不是個有野心的人。
聰明人的想法總是相似。面對家中乍起的流言,肖金桃立刻親來二房安撫,她拉著練竹的手柔聲道:“你妹妹伶俐了些,咱們家又缺女孩兒,少不得偏疼一二。只是再疼她,也越不過你去。你休聽下頭人胡言亂語,她若真起了混帳心思,我第一個不饒她。”
練竹初聽珊瑚回報,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論起娘家,她遠不如管平波,至少管家可不用竇家養活;論起個人學識,更不消提。想來想去,都覺得沒了活路。卻是管平波聽了信兒,直進門跪在她面前道,若有此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又細細與她分說,她們鬥起來,傷的是二房元氣,必是張明蕙弄鬼。方暫壓下了心中不安。
練竹有一樁好處,她沉得住氣。心中縱然百般疑惑,卻不輕易表達,反倒同管平波說了許多好話。此刻聽得婆婆的承諾,更要展現知書達理,遂道:“我原以為此話只在下人間流傳,不想驚動了媽媽。”說著,眼圈一紅,“我與平波終身都在竇家,不料竟遭如此算計。她也太歹毒了些,平波還沒她兒媳婦年歲大,她就下這樣的毒手。既是媽媽知道了,我也不瞞著,媽媽不替我們姐妹做主,我是不服的。”
肖金桃陰著臉道:“你阿爺要護著他們兩口子,我有什麼法子!”
練竹咬著嘴唇,眼淚顆顆的掉。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她自問妯娌十幾年,沒有不敬長嫂之處,張明蕙卻行此陰毒手段。挑起她與管平波之爭,她們姐妹兩個誰犯了傻,誰就遭殃。竇家當真不會休她麼?倘若她先與管平波鬧將起來,竇家頭一個收拾她。而張明蕙有兩個兒子,又能奈她何?此等小錯,不過罵上兩句罷了。練竹心中越發酸楚,一樣的妯娌,人家有兒子她沒有,只好白被人欺辱,橫豎都是她的錯,無處訴冤屈。
肖金桃聽著練竹的哭聲,沉默不語。竇家今日的豪富,有她無數辛勞。竇向東還在,竇元福就敢在她頭上動手。翌日……深吸一口氣,肖金桃沉聲吩咐寶珠:“請你們管姨奶奶過來說話。”
管平波被人從演武場請回來,連帶陸觀頤,皆感到二房氣氛壓抑。管平波輕笑一聲:“些許小事,何足掛懷?”
肖金桃看了管平波一眼,道:“你倒輕巧。”
管平波笑了笑:“我是從來不藏拙的,恨不能把十八般武藝都擺出來給你們過目。今日亦實話實說,此事除了心裡惱一陣,再無他法。我便是想去大嫂屋裡鬧一場,苦沒有證據,反顯得我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