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向東不動聲色,由著次子與人周旋。
都是當官的人,他不說話,旁人也不理他。
礙著孔彰在,竇家不好使美婢伺候,省的跟駙馬有牽扯,反得罪了上頭。
一行人頗覺無聊,只拿朝中閒話來講。
竇宏朗勉力跟幾句,文官們當他們土財主,更不理論他們是否說話。
不過在心中暗暗給竇家下了個不會拍馬的考評也就完了。
文武不相籌,偏今日的主賓是個武將,把文官們卡的好不難受。
胡吃海喝一番,沒了趣兒,便紛紛告辭。
竇宏朗又打疊了幾份禮物,忙不迭的相送。
竇向東年老,送到碼頭,見大船靠到對岸,立刻掉頭往二房而去!
竇向東憋了大半日的氣,一個兩個兒子不爭氣,他惱的頭皮都要炸了!想著本就在鬼門關打轉的管平波今日平白的遭了一回罪,就恨不能打死老二兩口子!游擊算個屁!他要見也是去房裡瞧病人,憑什麼叫他兒媳跪在院中。
那是一般的兒媳麼?病死了哪個賠的起!
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二房,也顧不得老公公的忌諱,直接敲門道:“觀頤,開門。”
陸觀頤急急開了門,低聲問:“洪讓走了?”
竇向東點點頭,跨進門檻,走到火箱邊探視管平波。
後世有句話叫細節決定成敗,凡有一番事業著,不拘性情豪爽還是秀氣,皆是明察秋毫的性子。
竇向東只往裡一瞧,就看見枕頭上煙熅了塊水跡,輕輕撥過管平波的臉,果見眼睛紅腫了,就咬牙切齒的道:“好滿崽,阿爺知道你委屈了!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
滿崽,是土話里長輩對晚輩極親昵的稱呼。
滿,是小的意思。
通常是喚家中最小的孩兒,也可喚最寵的孩兒。
管平波幼時,她爹便是如此喚她。
病人容易脆弱,忽聽兒時稱謂,不由眼睛一酸,又滾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