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陰寒濕冷,腿腳靈便的頂好住在二樓。
竇宏朗占了西邊,陸觀頤便被安排在東邊。
內外兩間,裡間為臥室,外間做起居,主僕兩個盡夠了。
紫鵑往外潑了殘水,端著銅盆走進來道:“奶奶得閒了可得問縣丞太太打聽打聽,須得再買兩個丫頭,不然三個主子才兩個人服侍,很忙不過來。
便是挑水掃院子有長隨,主宅內的擦洗,也是不好叫男人們進進出出的。”
管平波笑道:“怕什麼,我且有七個女弟子,大差不差的活計使他們完了。
真買幾個人回來,你聽得懂他們的話麼?”
紫鵑笑道:“本地話倒也好懂,與咱們巴州話有五六分相似呢。”
管平波道:“你想的美。
本地說的是西南官話,自然好懂,可鎮上人生活不似鄉間愁苦,等閒不肯賣兒賣女。
到了鄉間,漢話也就罷了,都是蒼梧的地界,容易學的會。
趕上寨子裡的苗人侗人,怕有半年都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我們蒼梧十里不同音,這要是再趕上苗人自家方言,更暈了。
我們摸清了路數再說吧。”
紫鵑聽得如此說,只得罷了。
將將把行李收拾妥當,天色開始發沉。
陸觀頤略怔了怔:“就天黑了?什麼時辰了?”
紫鵑蹬蹬跑下樓,看了眼刻漏,又跑上來道:“竟酉時就要天黑了!”
管平波笑道:“山區可不是天黑的早亮的遲麼。
巴州雖有山地,比起大山深處的石竹差的遠了。
你可是忘了我們從水上過來,兩岸皆是高山崇嶺、鳥鳴不絕。
幸而有水路,不然咱們且有的走呢。”
陸觀頤也道:“若從巴州行陸路而來,只怕腿上都能因騎馬磨出繭子來。”
“早晚的事。”
管平波低聲調笑,“娘娘,你可是太。
祖的娘娘,怎能不會騎馬?”
陸觀頤給了管平波一下,亦用紫鵑聽不懂的官話道:“陛下且打扮好,今夜還有宴請呢!”
管平波拿過陸觀頤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理著頭髮。
地方官多帶妻子赴任,方好走夫人外交。
竇宏朗帶了她個妾來,縣丞家裡著實有些尷尬,座位都不大好排的,總不能把她擱在末座吧?可又有誰願坐她的下首呢?而陸觀頤雖頂著個小姐名頭,卻不會出門交際。
那是太太們的戰場,帶個不欲尋夫婿的未婚姑娘,相當不合適。
想到此處,又覺得崔亮與徐旺都夠有種!無事就打的七零八落的地頭,不獨勇於前來做官,還敢帶家眷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