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康是新兵中的一員,忙站起來道:“是。”
陸觀頤又溫言道:“除去最先的十個人不算,你們十五個人,乃家中最無根基的,方才被人‘推舉’出來。
你們一個個年輕氣盛,就不覺得惱?”
羅康奓著膽子道:“他們欺負人。”
陸觀頤笑笑:“就欺負你了,如何?”
羅康一噎。
“想要人看得起,想不被欺負,只管嘴上叫嚷是最無用的。”
陸觀頤道,“自己有了本事,不消開口,人家自高看你一眼。
不說遠的,便說你們師父,休說都是做妾的,便是三位太太,哪個病了,老太太一日去瞧三回的?哪個丟了條五六百兩的白狐狸毛的斗篷,阿爺立刻賠她三套雜色,還百般怕她委屈,只說待日後有了白狐狸毛的再與她做的?奶奶的出身你們也都知道,二十兩買進來的毛丫頭,仗著生的好,比你們貴不了幾個錢,何以她能穿裘皮,你們就只能穿布衣?” 一番話說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答話。
“你們知道什麼叫當官麼?”陸觀頤勾起嘴角,“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你們親眼見的。
當官有本事,吃香喝辣呼奴喚婢,好不瀟灑。
可你們誰看到他們頭懸樑錐刺股的時候?如今,奶奶與你們機會,願將一生所學皆授與你們,還有甚不知足?”
韋高義低聲道:“沒有不知足。”
陸觀頤輕笑:“那我叫你們按著規矩擺杯子,你怎講囉嗦?”
韋高義臉一紅,道:“沒必要麼,一天訓練那般累,誰還記得這等小事。”
陸觀頤淡淡的道:“你們師父記得。”
韋高義:“……”
“你們要去看她房間麼?”
韋高義頭搖似了撥浪鼓,管平波是他們師父,更是姨奶奶吶!跑去姨奶奶房裡亂逛,不是作死麼。
陸觀頤正色道:“一個軍隊,令行禁止、整齊劃一,方能在戰場上盡顯本事。
服從性、統一性,乃一切之根本。
奶奶身手不好麼?千軍萬馬面前,又有何用?當日高大義等人不厲害麼?何以敗在你們手裡?你們覺得,果然自己就比高大義強了?可要去跟譚元洲比劃比劃?”
一席話,大家不好駁斥,只得應了。
陸觀頤微微嘆口氣,起身回房。
管平波正在屋裡畫圖,見她進來,笑問:“如何?”
陸觀頤道:“似口服心不服的模樣。”
管平波笑出聲來:“哪能那般容易口服心服的?道理不講個成千上百遍,不把口水講干嘴皮磨爛,都是不中用的。
便是你講了個死,他們依舊心裡難服。
唯有跟他們打持久戰,耗到他們覺得累了為止。
形成了習慣,滲進了骨髓,又該到與新人從新來過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