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請人在條凳上坐了,才道:“他鄉遇故知,心生歡喜,又因有緣故,難生歡喜。百戶所的事我已聽說,土牆上的人頭你們大抵看見了,正是石牛沖寨的賊人。原羊頭寨的人我也殺的他們只剩個寨主並兩個幫手。算是為我家報了仇。如今我夫婿依舊音訊全無,仇人亦未殺盡,還要接著殺土匪。你們又作何打算?”
孟陽秋昨夜已與譚元洲聊過。他此前拒絕過管平波,此刻卻是落難之人,講不起顏面。山中雖也能存活,到底艱辛,再則仇是定然要報的。至於管平波算計百戶所之事,百戶所亦算計過她,兩下里扯平。人家能活下來是本事。勇於抄土匪老巢,確實是比百戶所的懦弱逃避更該活。遂拱手道:“且請奶奶收留。”
管平波道:“收留不敢當。眼下我樁樁件件缺人。不瞞你說,我的戰友叫土匪殺了四個,要補戰士,此其一。其二,後勤從來要緊,亦欲四處招募。不知幾位想去何處?”
孟陽秋道:“我等為軍戶,自當做戰士,只不知能否入奶奶的眼。”
管平波笑道:“沒問你,你要想留,不做先生我是不依的。”轉頭問其餘三人。
那三人本就以孟陽秋為首,自然都說要做戰士。
管平波度其年紀,都是三十來歲的模樣,便道:“醜話說在前頭。我最重軍紀。你們幾個年長,隊長卻是年幼。我的營里講究絕對服從,倘或你們不願屈居人下,此刻便說明白。倘或入了行伍,不聽指令,可是要罰的。”
其中一人拱手道:“在下陳大義。妻兒都被土匪殺了,一心報仇。只要能殺了土匪,休說聽從調令,我這條命奶奶都只管拿去!”
管平波笑笑:“我帶人為求生,不為求死。你們若願意,先去姑娘處報導,再認認自己的隊長。正好,本來昨晚要開會,卻是耽擱了。今夜你們也參加總結會吧。”又對譚元洲道,“楊欣幾個重傷,你去問問金竹寨的,是否願意補入。”
陸觀頤掀帘子出來道:“那楊欣他們呢?”
管平波道:“楊欣他們編入弓弩隊。先前沒人,故把女孩子也編入了戰兵營。如今既有男人,便都把女孩兒撤下來吧。”
譚元洲驚了,這不像管平波說的話啊!
管平波看著神色詭異的譚元洲與陸觀頤,無奈一笑:“看來我政治工作沒做到位,實事求是強調的不夠啊。女子力氣小,是不爭的事實。我不服氣也只能恨老天如何這般分了男女,但我不能梗著脖子為了成全我的好強,叫人白白送命。將來我們千里行軍,人人身上負重幾十公斤,幾個女人受的住?再則男人粗心大意,後勤又有幾個男人管的好?不過是揚長避短罷了,有什麼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