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向東冷笑:“她肯回巴州來談麼?”
張和泰無法回答。
竇向東心中怒意上涌:“我原當她是狼狗,不曾想竟是一條狼裝作的狗!”急急灌了兩盅茶,竇向東強行鎮定道,“派人,去飛水探聽情況!去信通知雁州,務必加強防備!”
“是!”
竇宏朗提前回家,練竹又驚又喜!夫妻二人拉著手,練竹眼裡滿是眷戀。竇宏朗抽出手,摸摸練竹的臉,沉默。親自跑回來報信,相當於在竇向東跟前自斷了前程。但若要管平波得勢,他更難有好下場。最後一次試探,他知道,管平波對他半點情誼都無。她往日在竇家時,與肖金桃、練竹的投契,又有幾分真心?竇宏朗又一次陷入了茫然。前路漫漫,他該如何選?他還能如何選?
殘陽似血。邵暉雲在兵部督官江濤的催促下,棄舟登岸。從接到剿匪旨意的那一日起,邵暉雲就憋的滿肚子火。本朝規制,糧草歸兵部調配。原不該邵暉雲操心,卻是左也不給,右也不給。幾萬人的軍隊,竟是連糧草都供應不足,擎等著譁變麼?聖上旨意乃三個月內奪回江城,哪知糧草就吵了半個月。盔甲、兵器、戰馬、醫藥、兵源,又拖拖拉拉。休說年輕如邵暉雲,便是他那猛將親爹邵永元在此,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令將兵們安營紮寨,司禮監的隨堂太監王海山又冒了出來。邵暉雲忙陪笑道:“公公怎地親自來了?有甚事,使人叫下官去吩咐一聲便是。”
王海山踮起腳,眺望了下遠處的江城城門,問道:“邵將軍有把握麼?”
邵暉雲答道:“下官定竭盡全力。”、王海山似笑非笑的看著邵暉云:“怎麼?口頭閒談,將軍都不敢下軍令狀麼?”
邵暉雲腦子飛快運轉,想著如何回答才不落人話柄。就在此時,兵部的督官江濤跑來道:“我才派了人去探了一回,賊人們不知有甚喜事,全湊在一處喝酒。我們趕緊打,打他個措手不及!”
邵暉雲登時呆住,將兵們連飯都沒吃吶!哪有差餓兵的道理。
此言卻對了王海山的心思,他連聲叫好:“不錯!聖上原只給了我們三個月,如今已是晚了,正要速戰速決方好。”
江濤一臉諂媚的對王海山道:“公公所言極是。”
邵暉雲還能說什麼?明面上他才是一君主將,可太監文官哪個不比他說話響?只得把安營的將兵聚集起來,預備攻打。各級將領罵聲震天,邵暉雲一級一級的安撫。眾人也知做主的不是他,倒不很為難。邵暉雲又忙道:“來不及做飯了,趕緊著,要兵士們快咬兩口光餅充飢!”
聽得此話,將兵們好懸沒落下淚來。邵暉雲還是憐惜將兵的,只文官太監太可惡。
本來就糧草不足,兵士們一日只能撈著一頓半飽的飯,肚子早餓的直叫喚。後勤手忙腳亂的分發著光餅,卻是比朝廷規定的小了兩圈。三兩口下了肚,半數沒吃飽,還有一半更是覺著好似什麼都沒吃。匆匆忙忙的灌水哄肚子。好半日了都列不齊隊伍。
哱羅不停的敲,接連十幾遍,騎兵才勉勉強強都站到了戰馬跟前。再看朝廷的馬,瘦的烤肉都嫌柴。戰馬身上原都馱著重物,此刻才將將卸下。整個軍營,一副人困馬乏的模樣。
本朝制度,素來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邵暉雲嘴裡喊過無數遍,休拿戰馬當騾馬,便是非要駝物資,決不可超過三十斤。可這群世襲的兵爺,哪個肯聽他的話?一群恨不能當場打哈欠的騎兵,軟綿綿的上了馬。邵暉雲深吸一口氣,還未說話,王海山就在前大嚷道:“不好!賊人的夜不收瞧見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