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從後世穿越而來,自詡見識多廣,遇到的事,絕大多數她都能大致想出個緣故來。哪知在飛水呆了幾個月,三觀都差點裂了。她拍著桌子道:“什麼尋常?我走了幾千里地,沒見過這般尋常!不說遠的,就說梁州的石竹縣,亦是閉塞貧窮之地,哪裡就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婦人!”管平波氣的忍不住罵道,“簡直犯賤!”
隔壁理事的譚元洲鮮少有聽到管平波如此罵人,忙走過來道:“怎地動了這麼大氣?”說著倒了杯水與管平波,笑道,“天大的事都抗過幾遭了,可是身上哪處不爽快?”
管平波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才咬牙切齒的道:“才外頭送進來的,城郊一位姓李的婦人昨夜上吊自盡了。”
譚元洲聯繫方才管平波怒罵的內容,一面暗自猜測緣故,一面把管平波按回椅子上,安撫道:“婆婆逼死兒媳的事雖可惡,也犯不著這般惱怒。消氣,消氣!”
管平波冷笑道:“倘或是婆婆作惡,砍了便是,也配讓我動怒。你去看看那捲宗,你拿回巴州閒話,保管要叫巴州人罵你死狗才,盡編些古怪故事譁眾取寵!”
譚元洲好奇的拿過卷宗,看完也無語了。原是飛水城外,一戶姓康的人家,其長子康大貴,娶妻李氏,連生四個女兒。這康大貴因無兒子,便沒了上進的心思。田也不好生種,遊手好閒、酗酒成性。一家生計盡數落到李氏身上。李氏則是個能幹的婦人,上敬公婆,下撫女兒,十幾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這倒也沒什麼,彼時生不出兒子,多怪女方,便是巴州也是不例外的。然而再往下看,譚元洲就理解不能了。
那李氏身強體壯,竟是位能犁田的主。但就這麼個能幹且力大的婦人,居然被丈夫凌虐了十幾年,從不曾還過手。若說是個軟弱性子便罷了,卷宗上分明寫著她十分潑辣,偏生對著丈夫,就軟成了爛泥。就算你滿心愧疚,打在身上難道不疼麼?忍了十幾年,忍不下去了,不反過來把丈夫打一頓,倒自己上吊了!
如今好了,一蹬腿自家死了,撇下四個年歲不等的女兒。平日裡就被親爹打著出氣玩,親娘前腳死,後腳大姐就被惱羞成怒的親爹打的動不得,還不知能不能活。難怪管平波氣的七竅生煙。她管老虎一個小老婆,給夫家賺了錢,別說大老婆不敢招她,夫主都被她摁在祠堂當眾打!只怕對著這樣的人,不獨不同情,還恨不能衝上去踹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