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走到近前, 遠遠便能看見幾排爐子熊熊燃燒,鍛打之聲不絕於耳。爐子與爐子之間間隔不小, 卻是熱浪直襲面門, 在炎炎夏日,逼的人喘不過氣來。孔彰頭一回見識打鐵, 才到第一個爐子前, 就被三個精壯的打鐵漢子吸引了目光。
管平波微微笑道:“中原有句俗話,叫做人生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前者是危險, 動輒命喪江心, 死了連個屍首都沒有。後兩者就是辛勞了。”
孔彰道:“他們一日要打多久?”
“四五個時辰。”
孔彰道:“那是挺累,拉到戰場上, 都是一把好手了。”
管平波笑道:“術業有專攻,打鐵可不是力氣大就成。你力氣大, 你去試試?”
“將軍說的是。”孔彰不是孩子,沒那多好奇心,自不會去試,而是問道,“他們做的是苗刀?”
“是苗刀。”管平波指著一個工匠道:“你看他的動作,把半融的鐵塊敲打成長塊,再對摺繼續敲打,這便是摺疊鍛打。”說著從腰中叮的抽出匕首,陽光下,鋒利的刀尖越發耀眼,“昔年歐陽子制魚腸名劍,魚腸因劍上花紋而得名。史上對刀劍有研究之人,常為魚腸劍是青銅劍還是鐵劍爭論不休。然你且看這鐵劍上因摺疊鍛打產生的花紋,可不就似魚腸麼?”
孔彰道:“我一直很好奇。”
“嗯?”
“他們說將軍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孔彰看向管平波道,“何以在行軍打仗、武學兵器上如此精通?”
管平波收回匕首,笑著岔開話題道:“千錘百鍊,方能制鐵為鋼。苗刀略帶弧度,又足夠長。騎在馬上,殺傷力巨大。故我們的武備司,得備足苗刀。不獨現在,將來都是要使的。此事你要上心。”
“是。”孔彰又問,“將軍可曾聽過唐時令騎兵聞風喪膽的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