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滿是血腥, 久經沙場的李恩會策馬入營地, 只消一眼,便知此處有過激烈的廝殺。援軍趕到, 叛軍所剩無幾的氣勢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紛紛跪在地上,腦子裡皆是一片空白。
許思文從馬上跳下, 踩著被血泡爛的泥土,四處搜尋著元宵。終於在潘志文旁邊, 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元宵。臉色發青的她全然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把許思文嚇的魂飛魄散,拚命喊:“軍醫!軍醫!!!!”
李恩會帶的是成建制的軍隊,自然有軍醫隨行。聽到許思文的呼喊,帶著藥箱飛奔而至。潘志文被一箭射中胸膛,竟還有氣。他張狂的笑了兩聲,道:“我拿手指插進了她的傷口,她沒救了!”
許思文氣的恨不能抓住箭尾往裡插,忍氣問軍醫:“怎麼辦?”
軍醫先一杯酒精潑在元宵傷口上,然後點火燒匕首消毒,待刀上的溫度降下,叫許思文摁住元宵,直接放血。許思文的冷汗層層,不住的跟元宵說話:“元處長,我是許思文,我們來救你了,你堅持住!”
元宵艱難的睜開眼皮,她略有些臉盲,許思文統共只見過幾面,有些認不出來。不過既然不是認得的人,那肯定不是叛軍。掃了一眼許思文的肩章,安心的昏迷了過去。
許思文嚇的聲調兒都變了,抖著問軍醫:“她她她要不要緊?”
軍醫不知元宵身份,何況與他無關,十分平靜的道:“洗傷口太疼,她昏過去更好。”
騎兵營搜尋著營地,活著的俘虜一個個綁了,準備帶回石竹營審訊。待搜到主帳前,一股血液沿著帳篷流出,把帳篷底染成了鮮紅。李恩會頓了頓,抽出刀柄,劈開帳篷,就見一女子脖子上一道猙獰的傷口,人已氣絕身亡。
親衛跟了進來,李恩會道:“大概是楊欣,自殺了。把她的屍首帶走。”又問,“王仲元呢?”
親衛答道:“死了,應該是昨夜混戰被人砍了吧。游擊,你說發生了什麼,怎地殺的這般慘?看樣子,我們來不來都不打緊了。”
李恩會長長嘆口氣:“當然要緊。我們不來,誰知道他們誰忠誰奸?吩咐下去,趕快打掃戰場,先粗粗從方位上判定,再分別審訊。儘量別落下任何一個抵禦了叛軍的勇士,將軍還得追封並照拂其家眷呢。”
親衛應聲而去,儘可能的把屍體分成兩撥,由俘虜一一辨認名字。忙完之後,已是天黑,騎兵營在左近重新擇了塊地打起了帳篷。
許思文在搭帳篷伊始,就率先搶了一個,把元宵搬了進去,升起個大火盆,期盼著元宵千萬別咽氣。他挺不喜歡元宵,可他的頂頭上司李玉嬌明顯與之姐妹情深。此回雖是元宵主動請纓,卻是他做的決策,追逐的戰兵死的只剩元宵,他是有領導責任的。
何況能組織一群人跟叛軍廝殺,元宵也是盡力了。這就尤其顯得他不近人情。隨著楊欣的自殺,除卻李玉嬌那純爺們不算,管平波的女弟子可就唯有元宵了!許思文鬱悶的半死,這趟差事真特娘的操蛋!他們被潘志文坑的,竟是怎麼做都錯!
休息了一夜,元宵還有氣,也不見抽筋的症狀,許思文放下心來。他一宿沒睡,眼中全是血絲。李恩會進來道:“我們就要走了,許司長你這模樣,怎麼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