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建立了楚朝,卻是人心散亂、內外交困,遠不如當年的勃然生機。
李運不知竇宏朗想說什麼,猶豫著怎麼接話。
竇宏朗看了看茶盤,嫌小,便命太監拿了個薄薄的象棋盤,又上了壺黃酒,擺上諸如醬鴨舌、鹵豬尾等家常小菜,而後把宮女太監盡數打發出門,獨留李運說話。
屋內霎時變的安靜,竇宏朗卻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語帶乾澀的道:“你同我說句實話,兩位皇子,你看好哪個?”李運道:“聖上正值壯年,可緩幾年再考慮立太子。”
竇宏朗自斟了杯酒,一飲而盡:“我怕我等不到那天。”
李運抿了抿嘴,沒說話。
“你還是那般少言寡語。”
竇宏朗嘆道,“我卻是實在無人可訴了。”
頓了頓,又接著道,“我今日笑問皇后是否能替我生個嫡子,被她拿往事與改元後選妃搪塞過去了。”
李運的神色霎時嚴肅起來。
竇宏朗面無表情的道:“阿爺的警告言猶在耳。
宮人都說我因貝殼而厭惡咸臨,然貝殼雖死不足惜,可你們都知道,咸臨是我媽媽拼著老胳膊老腿救下來的孫子。
如若她在世,不知如何疼惜,我便是不甚喜愛,又怎會厭惡?”
李運目光閃動,竇宏朗有此心機,有些出乎他意料。
尤其這等做作,竟與往日脾性有七八分相似,連他都以為竇宏朗又犯了少爺脾氣。
但,“討厭”咸臨,目的幾何?竇宏朗沒賣關子,他得用的人不多,父親留下的老人,哪怕狂些,總是跟他一條心的。
何況李運素來謹慎,沒什麼招人煩的地方,兩下里又結了親,犯不著隱瞞,便坦誠的道:“咸臨母親強悍,我不打壓他,懷望在朝中立刻便沒了聲息。
叫母老虎搶了先機,懷望再無翻身餘地。
但如若咸臨做了太子,她便是將來的太后。
做太后怎麼著也是比做皇后爽快的,你覺得母老虎會如何選?”
李運苦笑,不知如何答言。
竇宏朗接著道:“若是懷望做了太子,她不過是嫡母。
懷望已長成,不好糊弄了。
她為了積聚實力也好,籠絡懷望也罷,總歸是不會這幾年便動手弄死我的。”
李運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竇宏朗抹了把臉道:“李運,我是真怕。
賀賴烏孤兵臨臣下時,我有多怕她輸,現就有多怕她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