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臨道:“我不要叫別人做媽媽!”
管平波耐著性子解釋道:“她原就是你嫡母,叫聲媽媽虧了你什麼?不是她,你親娘早不知餓死在哪處,更沒有你了。你難道不該替親娘謝她?”
咸臨不服氣的道:“她才不是嫡母,她分明是伯母。”
管平波揉揉咸臨的頭髮,柔聲笑道:“她是你阿爺的元配,族譜上記著她呢。你橫豎沒什麼大志向,我也不逼你。既如此,多個媽媽疼你不是挺好的麼?你不熟悉她,待熟了,便知她是最和氣溫柔的人。論做媽媽,可比我強多了。你可不知道,你姐姐小時候最嫌棄我,因我梳的頭髮叫她在學裡丟了丑,不肯認我做媽媽哩。”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要我!”咸臨死活扭不過那道彎。這些道理,早有人車軲轆來回的同他說了千百遍。先前沒覺得有什麼,無非是當皇帝的從爹變成媽,封號從寧王變成了楚王。竇宏朗不喜歡他,他對竇宏朗更沒感情。站在他的角度,媽當了皇帝,比爹是皇帝爽多了,宮裡上下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誰料今日太監忽然告訴他,竟然要搬出去住,他才想起來自己被過繼了出去。
想到以後要叫別人做媽媽,當下就不幹了。咸臨雖然把親爹混吃等死的性格發揚到了十二分,然而畢竟不蠢。喪家之犬的空口王爺,與皇子地位豈能同日而語?他媽媽有了別的男人,不久便會有弟弟妹妹。一串兒孩子,就他不是親生的,將來的日子沒法過了好麼!哀怨的看著管平波,去楚王府住著,那是換媽不是多個媽,能一樣!?你騙鬼呢。
咸臨分析的也算到位,可他想不到,住在宮裡不出去,在外人看來便是軟禁。竇家被迫投降的人,並不是個個都心服口服的。何況派系之爭不會少,竇家系沒有主心骨,就沒有戰鬥力。很多時候,下面的勢力分割,看的是上頭的眼色。雪雁都看出石竹系勢力過大,管平波怎會一無所知?雖然石竹最大的幾位都是很有性格,不怎麼合群。但李樂安、張金培、阿顏朵三個超品戳在那兒就是招牌。所有的派系都需要這麼塊招牌,騎兵有孔彰;梅州系有嫁了張金培的張四妹;竇家……就算李玉嬌肯捏鼻子認自己是竇家人,竇家舊部也不敢認吶!咸臨就是管平波放出去的招牌,不然張和泰幾個非得被石竹系打殘不可。而手底下的派系一家獨大,管平波離死也不遠了。
做皇帝不能只會玩平衡,否則唐玄宗李隆基這位平衡木的絕頂高手就是下場;但皇帝不能完全不玩平衡,只管懷疑誰就乾死誰,那吊死煤山的崇禎皇帝就是前車之鑑。
咸臨哭了半日,自家媽都無動於衷,想是死了心。又賴在孔彰懷裡,嚶嚶嚶的哭個不住。孔彰心裡還在打那郡王親王的官司,雖然知道不可能真的淪落到給兒子見禮的地步,但是非常不爽啊!
老公和兒子的眼神都很不對,管平波後背汗毛直立,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渣……呃……好像不止有點……而是非常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