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混亂, 使得農民無力照應田地。綠油油的麥田迅速因雜草害蟲變的無精打采。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去歲的瑞雪, 今春的細雨, 無不昭示著風調雨順,但在軍隊的踐踏與流民的肆虐下,並沒有國泰民安。孩子尖銳的啼哭在每寸土地上炸響, 父母麻木的交換著孩子;青壯無情的交換著老弱病殘。肉香在溫暖的春日裡,散發的是刺骨寒意。
布日古德的大軍一點點向吳郡靠近,莫日根所率領的步騎從應天出發,率先抵達了吳郡最北部。整個華夏的版圖,煙塵四起。吳郡、江淮、蒼梧、河東、中原、海右皆有戰兵縱橫。
潯陽剛收歸版圖,大軍當前,梁朝甚至無力駐軍。楚朝留在潯陽儘是弱旅,李恩會麾下的騎兵每日於邊境巡視,生怕姜戎取道潯陽,突襲潭州。梁朝境內,除卻都城所在的吳郡,就屬四面開火的蒼梧郡壓力最大。李恩會冷靜的派人護送懷孕的元宵撤向崇山峻岭間的北礦營,以掃除後顧之憂。
隨著趙明辰的回歸與趙俊峰的死亡,趙家的水軍徹底投向了梁朝,在洞庭湖形成了水上封鎖,確保源赫無法從水路攻打巴州。同時通知蒼梧西線所有鄔堡,在李樂安與楊文石攻打黔安的當口,全線進入最高戒備。
雙方的後勤飛速的運轉,糧食以可怖的速度在消耗。南方各郡沉重的種植負擔,甚至壓在了女人的肩頭。管平波無暇他顧,土改步伐被迫放緩,江南豪強蠢蠢欲動。
孔彰站在輿圖前,指著江淮道:“布日古德出征,江淮、海右策應。故我們應當穩住江淮,減少吳郡壓力。布日古德號稱十萬大軍,主力至多三萬,七萬輔軍不足為懼。加上賀賴烏孤的二萬精兵,吳郡面臨的是五萬騎兵,其中至少一萬重騎兵。”孔彰頓了頓,“虎賁軍中軍分兵五千駐守江淮,僅剩兩萬的步騎,抵禦五萬並不容易。前線不能丟,京城亦不能不守,竟是進退兩難。伊德爾選擇的時機,不可謂不老道。”
想守衛漫長的邊界線是艱難的。後世兔朝與毛熊數次摩擦,最終雙方都選擇了和平相處,正是因為邊界過於漫長。如果沒有各退一步,光是邊界駐軍,便能把兩國同時拖垮。現如今梁炎二朝正是這般尷尬。伊德爾在此時動手,確實給不曾徹底吞下東四郡的梁朝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虎賁軍誕生以來,走的都是穩打穩紮的路子。兵貴在精不在多。如若東四郡建成了西三郡的模樣,光吳郡北部的鄔堡就能讓姜戎焦頭爛額。然則東四郡還未開始建設,吳郡北部數年被賀賴烏孤騷擾,早已是千里荒野。布日古德南下入吳郡,當真是無人之境。莫日根率領的先鋒,與其說是抵禦,不如說是為京城增加一道脆弱的防線,效用只在拖緩步伐,讓京城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上回姜戎入侵的慘狀歷歷在目,應天左近的百姓再次陷入了恐慌。不少人拖家帶口的乘船往南邊逃離。就在此時,竟還有地主悄悄的囤積起了土地。
方堅嘆道:“我們的兵太少了,怎生調度,都感覺捉襟見肘。陛下有無良策?”
管平波道:“我已叫韋高義把嶺東交由楊松代管,帶兵應援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