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不敢看向景帝,這些年因為景帝地位不正,心思越發的狹隘,看誰都像是有反意。
就如同這次一樣,寧國府一脈這爵位傳給誰,跟景帝有關係。
可是偏偏景帝就覺得,如若是傳給孫子不合適,而他為了自己前朝的樣子,不能直接說,於是就對那麼個孩子下手。
王德海這麼多年來幫著景帝,手上不知沾染多少的心血,可是這一回對上個九歲的孩子,他實在有些下不了手。
也是因此這才偷偷地留下那孩子一命,本是想著那孩子既然重病又有道士說不能襲爵。
想必賈敬為了孩子的性命,也會將爵位傳給賈珍,結果誰能想到竟是惹得蘇家小姐插手,無意中攪了局。
這真是天意!
只是無意當中攪動風雲的蘇小姐,恐怕就要不好過了,畢竟以景帝的性格,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情。
想到這裡,王德海湊近景帝輕聲說道:「萬歲爺,這事兒脫不開蘇槿,也脫不開張太醫。不如奴婢去……」
王德海話還沒說完,便被景帝厲聲喝止:「這兩個人都不許給我動。」
「是,尊陛下諭旨。」
聽到景帝的旨意,王德海不敢再說,他深知若是自己再敢多言,下一個去昭獄的就是他。
景帝胸口起伏几下,慢慢冷靜下來,他看著王德海解釋道:「如今還不是時候,蘇家勢大,世家勢大。
蘇家是唯一肯與大漢朝合作的世家,如若是一時出了狀況,五姓七家那邊肯定是牽一髮動全身。
蘇槿必須嫁給霖兒,哪怕是給她下藥。她必須在皇家,而且還必須好好地活在皇家。」
景帝說到這裡,眼神有幾分幽暗,盯著王德海吩咐道:「你記著,如果群芳會上,蘇槿如選了別人,直接殺無赦。
蘇槿只能屬於皇家,否則她就只能是一具屍體。」
說到此處,景帝眼中帶著一絲恐懼的癲狂。
他用讓王德海不寒而慄的嗓音說道:「千萬別逼我啊,蘇家……
否則,我只能像對付義忠親王一樣對付你們了。」
燈火通明的養心殿中,因為景帝的話語,不覺變得有幾分鬼魅,窗外一陣北風穿堂發出嗚咽之聲,似乎是不甘的冤魂在咆哮。
「六年前,那一大一小,可找到了?」就在王德海瑟瑟發抖的時候,景帝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溫柔,他臉上的陰冷也變成如同面具的溫和。
每一次提起義忠親王的遺孤,景帝都會如此,明明是用著最溫和的語氣,最溫柔的面容,卻讓人渾身發寒,忍不住想要奪門而出。
王德海忍不住胡思亂想,只是他敏銳地感覺到,景帝眼神划過自己,仿佛一把鋼刀瞬間剝落一層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