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聽得極為認真,而水湛此時也是面容沉靜,聽著景帝的吩咐。
「咳咳咳,朕的性命恐怕也就在今日了,且不說別的,你要記住一件事情。
萬不可,萬不可讓,蘇家的血脈流入皇家。我身邊還有一人,名喚瞪羚,此人善配藥。你捨不得美人,便吩咐對方配下一服藥,讓其再難有孕。」
景帝一直專注地看著水湛,開始的時候他所說的話對方極為沉靜,一直是十分的恭順。而當他說出要讓蘇槿再難受孕之時,卻突然見水湛變了臉色。
水湛此時兩頰抽搐,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景帝,對方此時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蘇槿乃是他簪花綬帶的未婚妻,東宮未來的蘇槿人,即將母儀天下的大漢皇后。
他竟然要讓他給自己的妻子下藥,以防止妻子孕育麟兒。
水湛帶著不可置信地看著景帝,他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冰涼,怎樣都不會有再多的波動。可是未曾想到景帝的話,讓他發現自己其實沒那麼堅強。
「父皇,嬌嬌兒是您在出生之時便定下的皇后人選。」水湛勉強自己說出此言,此時他只覺得心頭如同烈火烹炸,一瞬間幾乎要控不住自己脾氣。
然而這一番景象,在景帝眼中卻是另一番解讀,他顫巍巍地抬起尚有知覺的那隻手,照著水湛的臉就是一下。
「你這個孽障,你終究是不如水霖,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若是世家,得到皇室之血脈,那麼很有可能世家便會直接推翻皇家。
到時,你便是千古罪人。」翻拍說到一半便開始不停地咳嗽,他的嗓子之中漸漸也開始瀰漫出血腥之氣。
但是景帝仍舊毫不在意,他抽出放在案頭的帕子,胡亂地擦了兩下自己的嘴,並不在意唇角那尚不明顯的紅痕。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要明白這件事情。」景帝緊緊盯住水湛,想讓對方答應自己,這也是他無計可施之後唯一能做的。
水湛垂下眼帘,單膝跪在景帝的面前:「父皇有沒有想過?蘇家數代單傳。嬌嬌兒,這個血脈並非是世家希望與皇家聯姻,而是皇家求來的呢?
父皇一直擔憂,世家會奪下大漢,可是父皇何時曾經真正地明白,世家與皇族的關係呢?」
這番話幾乎是毫不留情地打臉,景帝張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了。
水湛說的並沒有錯,自從一開始就是景帝單方面的忌憚世家,可是為什麼呢。這麼多年來世家可有一絲一毫妄動?
未曾。
世家一直保持著自己長久的狀態,從未僭越過。而景帝之所以會忌憚,更大的原因是因為聲望。
「父皇一直想要得個仁君的名聲,可是父皇發現,所有能夠得到聲望的機會,幾乎大半都是世家再做,這讓父皇不安了。
也是因此,父皇覺得世家別有用心,對於大漢朝有所覬覦。不知兒臣說的可對?」水湛抬起眼眸,那帶著些許異色的雙瞳,讓景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