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面前的人又习惯性地轻笑:仙界一日日的事情,还真不少。
虽然他开口的语气还算温和,但前来汇报的人也算在他身边待了好长的时间,一听就瞬间明白,他们仙尊大人这是不耐烦了。
不耐归不耐,但段千钰还是按着他说的事情,照着指定的方向过去了。
他看了眼对方眨眼就消失的身影,只能苦哈哈地在后边追赶着,没忍住在心里感叹起来。
有段千钰这位仙尊在,仙门确实管理得好,没人敢反抗他,所以也算是维持住了极好的秩序。只是他忍不住想起了仙尊带回来的那位,魔尊。
他想,仙尊德高望重的一人脾气都这么难以捉摸了,传闻中的大魔头在魔殿不知是不是更加横着走?魔殿里的一众人,是不是过着比他们更加水深火热的日子?
现在魔尊被抓了过来,魔界无主,那些魔头们恐怕又要再掀起内部战乱,争夺高位了。
段千钰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烈焰色的太阳将大半的身子藏于漆黑的山后,将荒芜的土地与天空染得一片艳红。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这个时辰,不信你现在到仙界探听看看,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了!也许是因为说得太激动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顾弈南说完后脸皱得跟麻花似的,还抬手在脸上淤青的地方碰了碰。
仙尊简直欺人太甚,竟然向魔尊大人开出这样的条件!
而且魔尊大人为了我们还答应了
顾弈南暗红色瞳孔里的情绪炸裂:要我说,仙界那仙尊就是个神经病。我还没跟他算这笔账,他一来下手就这么重,若非魔尊大人阻止,我真的会被他搞死!
回想起段千钰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那家伙了,从叶云卿闭关那会儿对方上门找麻烦时,第一个就把他逮住,随即便是一顿毒打。
顾弈南越想越生气,抬脚狠狠踹了一下脚边魔殿崩塌时掉落在地的石板:别的先不说,叶我是说魔尊大人,我们肯定要救回来!
围绕在他身边,大多数都是被仙界人放回来的魔修与护法们纷纷点头:那必须!我们虽然修魔,但这些年来魔尊待我们这些魔家弟子的好,我们可都是记在了心里!
叶云卿可真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魔尊。他性格不仅完全没有历任魔尊的残暴样子,甚至在获得资源的时候也会记着他们这些小的,与他们分享。
有时候,要不是还清楚自己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他们都要误以为自己在的是仙殿而不是魔殿。
否则,他们怎么会有一位那么内心如此温柔,让人舍不得忤逆违抗的尊者呢?
众人气愤的当儿,有人开了口:不过,我们要如何才能把魔尊大人救回来?
这是个关键问题。
比起仙界,魔界不好的事情是没有仙界人那么齐心。虽然魔尊坐镇着魔殿,但在魔界依然分散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各大魔君掌管的势力。
仅凭他们魔殿里的人,不可能斗得过仙殿。
作者有话要说:(*/\*)讲道理,我真的太喜欢小攻这种蔫坏蔫坏的男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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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浅色的人影已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原本应该在周围守着的护卫和侍女们都已被遣散,长廊上十分空寂,所以来人难得露出的几分窘态,才没被任何人发现。
段千钰负手站在房门外,盯着眼前紧闭着的门沉思了半天,迟迟不见有任何动作。过了许久,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
笑自己,现在才蓦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房间。
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忙活了整日,以极高的效率将仙殿所有大小事务处理完,他才回到自己的卧房。可是现在,他却因为里面的另一个人,久久不敢推开那扇门。
他心里确实有畏惧。
他害怕在打开门后,会见到里面那人露出对他感到厌恶、憎恨的表情,也和云绫仙君一样,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令人感到非常恶心的事。
段千钰知道自己此番作为确实是过了。自从两人决裂以来,他们因为各自的身份与责任,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关系。
既不相互越界,不再有任何私交,见面时却亦不会有任何退让。这些年来,他能够与叶云卿接触的时刻,便是两人碰面交手时。
是他过于贪心,不满足仅此的触碰。
叶云卿是一块瑰宝,即便流连在魔界,即使已经堕魔,终究能招来无数人的觊觎。
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段千钰眼中的情绪越发暗沉。许久之后,他眼里划过了一丝决绝,抬手如常那般把房门推开。
房内十分安静。桌上放着顾楠风送来的衣服,上面显然有被人翻弄过的凌乱。
香炉里的沉香还在燃烧,房里依然飘荡着段千钰熟悉的香气,可又像是还掺杂着隐隐约约,陌生却又让人眷恋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
记忆中总是带着一身清冽寒气的红衣人不知何时上了软塌,以一种安静的姿态靠在上边沉沉睡了过去,让人不舍得惊扰。
叶云卿只有在没有意识的时候,才会收起一身像是在自我保护一样的冷漠,能够让人看见深埋在他心底的柔和。
段千钰走到软塌边上,像是没忍住蛊惑那般,伸手轻轻抚上了那魂牵梦萦之人的脸颊。修长的手指轻触着底下的软嫩,动作间带着一种终于落入自己手里的,珍贵又易碎的东西的感觉,又像是还带着一种浓厚的,但只能竭力隐藏的占有欲|望。
他不想让其他人见到叶云卿的这一面。这些年来,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让他嫉妒得发疯。只是从前的习惯,让他早已学会了伪装,能够极好地隐藏自己内心的疯狂。
也许是感受到身边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软榻上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原本就松散地落在边上的长发又落下了几缕。
段千钰正想把手收回,软榻上的人却意外的,贴着他的手轻轻蹭了几下。
虽然动作非常轻微,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这种无意识透露出的柔软与示弱,惹得他差点没崩住自己的随和与漫不经心。
软榻上的红衣人睫毛颤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房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拉着按理来说和自己十分不对付的死对头的手,好像还舍不得把人放开的样子,请问应该怎么办?
此时的叶云卿,脑袋有些空白,以至于他只能凭着身体本能做事,以多年来和段千钰交手的经验,非常迅速地就把人给踹开了,俨然一副用完就丢还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偏偏窝在软榻上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兔子,仿佛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虽然,按现今的情况而言,应该是如此没错。
叶云卿表情冷淡,内心却有点懊恼。
他怎么就真的睡着了?还睡得那么沉,连段千钰人回来了都没发现。若非他及时醒过来,是不是还会在无意识情况下做出更多出格之事?
他在心里轻叹,也不知他这一次闭关究竟在里面待了多久,难道又到病发的时候了?
段千钰只将叶云卿的惆怅看在眼里,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良久沉默后只发出了个轻笑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