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一年前,他也這麼問過阿南,想要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那時候阿南十分生氣將他趕出了寢宮,而現在,暮楚在期盼著,期盼著那個人會用同樣的語氣訓斥他。
至少能證明沒有全部忘記。
但暮楚失望了,徹徹底底的失望了。
他看到的並不是什麼生氣之類的神情,而是一種厭惡,沒錯,他在自己心愛之人眼中捕捉到了幾絲厭惡的流光。
心裡緊繃著的弦似乎就在此刻斷了一般,「嘣」的一聲,打亂了他的全部思緒。
接著,他站了起來:「朕去看看大夫怎麼說。」晏南沒有說話,依舊沉著一張臉,連暮楚離開關門都沒有正視一眼。直到聽不見腳步聲後,他才動了動身體,走到了軟塌前,緩緩坐下。
這裡靠著窗戶,坐在軟塌上恰好可以看見後院的場景,雖然是煙花之地,但是後院之中的陳涉倒是很樸素,尤其是那一顆已經枯萎了的桃花樹,在院中孤獨的生長著,期待明年的開放。
他趴在軟塌邊,腰部盡力的放鬆,墨色的眸子注視著遠方,也不知道在看著誰,雙眼無神,直到一抹身影出現在後院之中,他才重新凝聚了眼神,看著那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男人手裡拿著什麼走進了後院的小廚房。
男人站在了灶台前,和旁邊的小廝說上了幾句,然後挽起袖子生起了火來,男人的動作很熟練,像是經常下廚一樣。晏南支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那一抹忙碌的身影,卻怎麼也不能將一個帝王的樣子和這個人聯繫起來。
小廚房裡的男人的的確確是暮楚。
房門被人推開,進來一個穿著錦衣的女人,她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大概是得知了晏南的腰傷前來送藥。
「公子,最近城中安生了不少,奴去打聽了一番,聽說這丞相大人已經醒了。」女人將藥瓶放在了他身旁的桌子上,接著說道:「公子可否要人送信出去?」
晏南依舊趴在軟塌上面,沒有回頭,他的目光落在小廚房裡的身影上,身後的女人站了很久,仿佛他不開口說話就不離開一般。
這個人就是救了他和暮楚的女人,也就是這家青樓的主人。
就在女人準備再次開口之際,一道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蘇姑娘為何要對在下自稱為奴?」女人聽完身體一怔,『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晏南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緩緩轉過身,墨色的眸子裡沒有一絲的感情:「姑娘這是作甚?」他換了一個姿勢躺著,烏黑的長髮只用了一根紅繩綁在頭後,剩下的盡數散落在身後胸前。
卻是這一副慵懶的模樣,不知道讓多少人沉醉其中。
女人跪在地上,低下了頭久久沒能說話,晏南看著她的模樣,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嘲諷似的笑容,他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小藥瓶,看了看便道:「東嶽自開國以來便廢除了青樓女子奴籍,姑娘何來自稱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