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暴露了,曲寒知道你的身份,砂姐的人一直在追杀你, 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对, 你回国, 这边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他扣住她肩膀, 目光与她平视,眼底是真切的关心和浓浓担忧, “这不是小问题,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我身体自己最清楚, 我哪里需要回国治疗,我好得不能再好,只是偶然一次做噩梦,裴征,是你太紧张了,我根本没事。”
清楚她的性格执拗, 不会轻易同意回国, 裴征必须劝说她离开,“渔夫已经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小雨,听话好不好。”
她只是做噩梦,只是梦到一些她不想看到的画面,她是难过, 心里会抗拒, 但并不代表她生病, 为什么他断定她病了, 为什么一定让她回国,“你们自作主张,征求我的意见了吗,我很好,我没病。”
“你已经不止一次呼吸骤停,你已经很久夜里不睡觉,我知道你睡不着,你心里害怕,小雨,我已经好了,痊愈了,但你的情况很危险,若身边没有人再次发生呼吸骤停的情况,会危机到生命。”他紧紧地握着她肩头,“听我的,回去,我马上就出院了,你跟我一起离开,我亲自送你到边境。”
“我不走。”她说。
“不走也得走。”他顿了顿,“这件事,没得商量。”商量不通,只能强制,他知道时雨的态度一定坚决,但他也不容她坚决,他不能让她再面对危险。
时雨推开他,“我的事由不得你做主。”
“这是命令。”
“那我就不接受这个命令。”她转身走出病房,没得谈,变没必要再谈。
裴征急忙跟出来,给大刘使了眼神,“跟住了,不能离开医院。”
大刘点头,便跟在时雨身后,时雨知道大刘跟着,她并没打算离开医院,只是她找了个地方让自己静一静。
过了会儿,大刘在她旁边坐下,“吵架了?”
时雨没开口,大刘劝说,“你俩刚刚经历生死,怎么还吵架,等老大出院,咱们去找曲寒下落一定会把他抓回去。”
见她依旧不说话,大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让他做战友思想工作还成,劝女孩子真不在行,要说老大脾气火爆,但对时雨那是怂怂的,但这件事,他们都有各自理由,“老大是担心你,回国也不是坏事,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你在这太危险了,小雨,你相信老大,他一定能把曲寒抓住。”
时雨依旧缄默不语,拒绝交流,大刘也没办法继续劝,裴征都劝不了,更别说他了。
夜里,时雨坐在窗边,裴征盘腿坐床上,无论他说什么她也不回应,裴征性子燥,时雨性子冷,他吊不过她,只好劝她睡觉。
时雨不理他,裴征跳下床,大步上前弯腰把人抱了起来,时雨挣了下没敢太大动作,他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侧身躺在她旁边。
她转身背对着他,裴征环着她的腰,两人谁也不说话,却都毫无睡意,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许久,悄无声息地病房内,一声男人的叹息,万分无奈,“怎么说都不听劝呢,为你好呀,你知道的。”
时雨没有回应他,她紧闭着双眼,不让心底的悲哀流露,她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后半夜,时雨突然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周身全是汗水,裴征手忙脚乱地给她擦脸上的汗,一边轻抚着她的脊背,“又做梦了?”
她摇头,转身要下床,裴征急忙摁住她,“小雨,逃避不是办法。”
时雨眼神闪躲,不肯直视他,“我没事,真的没事,裴征,你别逼我。”
他知道她的情况又严重了,她必须看医生,但她的态度这么坚定,她不想承认,她小时看过心理医生,这些年过去了,情况又出现,她不能再拖下去,“小雨,你听我的好吗,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有危险。”
时雨摇头,她望着他,满是汗水的脸上,是女孩儿鲜少流露的脆弱,她抿着唇瓣,漆黑的眸带着祈求,“裴征,别让我走,我可以在你手下随时待命,我什么都能干,我不会拖你后腿……”
裴征急忙抱住她,“不要这么说,你是非常出色的卧底,勇敢,顽强,无所畏惧,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儿,小雨,只是这次你要听我的,回国等我。”
时雨心就像被水泡了一样,酸涨难耐,她忍着巨大的痛楚,开口道,“抓了曲寒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我不能继续参与,我说过我没事,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裴征,我想有始有终,以后,以后我听你的,行吗?抓了曲寒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不想半途当逃兵,我……”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她痛恨自己的情绪,她克服了那么多年,她已经战胜心理障碍,为什么突然又这样。
她真的很难过,“求你了,我会控制自己,不会耽误任务,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不会拖后腿,不会当累赘……”
裴征心疼几乎得令他窒息,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吻着她,吻去她的泪水,“不哭,小雨,傻不傻,你怎么会是我的累赘,我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
她把自己挤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别让我走,我不想走,裴征……”
裴征感觉喉咙里像塞了把碎石子,他没办法开口拒绝,但也没办法同意留她下来,如果再逼她,情况也许变得更糟糕,现在只有一步棋解决此事,那就是快速抓到曲寒,她说的有始有终,是做为军人的信念,没有人愿意半途当逃兵,即使伤痕累累亦不退缩,这是军人的天职,也是军人的信仰。
……
次日,特战队的几名队员全部到齐,商讨下一步追捕计划,找不到曲寒的人,但他们知晓曲寒曾经停留过的地方,这些位置是有归属,便能追根溯源找到与曲寒曾经紧密联系的关键人物。
二号苑彻底清空,曲寒已经放弃二号苑,木拉庄园也已空,找到庄园负责人并未获得有利消息,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曲寒曾经在深山中的一个落脚处,也是时雨被绑炸弹,那条视频爆炸的地方,而这里曾经属于一个叫帕辛的男人,这是裴征安排手下经过多日打探,深挖寻回的消息。
对于已经彻底失去方向的他们,这绝对是重磅消息,裴征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装满了兴奋,刻不容缓,脱下病号服换上衣服就准备走人,护士见他们要离开,急忙跑去找许医生,许医生赶来时,裴征已经换上干净利落的私服,唇角挑着许久未曾露过的笑,上前拍了拍许医生的肩膀,“医院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先撤。”
许医生挡在他面前,“你还有两天才能出院。”
“不差这两天,我着急,回国见。”论武力,没人动得了裴征,许医生拦不住他,他走了几步转过身,“下次见面请你喝酒。”
裴征摆了摆手,便大步离开,没人拦得住他,也不可能真动手,时雨知道他身体恢复得很好,他的心早已经飞走,何况刚刚得到有利线索,他离开是必然的。
她跟在裴征身后,所有人都进行了乔装打扮,三辆车,武器配备齐全,小五开车,余天副驾,她跟裴征坐在后座,车子驶出医院的刹那,裴征开着车窗吸了一口空气,“没有消毒水味儿,真tmd爽。”
时雨正在检查自己的东西,随口问了句,“这么爽?”
裴征凑到她耳边,“没有那个爽。”
时雨幽幽转头,撞上男人调笑的眼,女孩儿深吸一口气,把搁在嘴边的哥屋恩忍了回去,裴征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特别想咬一口,心里想着嘴就凑了过去,时雨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在他靠近的瞬间,一把推开他,然后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知道裴征此时的兴奋心情,终于出院了,找曲寒的方向有了线索,他高兴,她也高兴,但她对曲寒的人非常茫然,他是个狂徒,他自有一套理论,他知法犯法,藏匿深山,他不肯拘于毒品生意,他更大胆的想独立称王,这样的人,不除他们怎么能踏实回国,他不能,她就能吗,所以,她不会走,她相信自己可以克服,把过去抛开,因为有一个人,让她不再惧怕,他是她的阳光,让她不在被黑暗笼罩。
……
帕辛,时雨并未听过这个男人,但那日曲寒在山里驻扎,帕辛定与他相熟,亦或是,帕辛也只是个小人物。
她思忖,对裴征说:“要不要问问阿沛,也许他能给我们一些消息。”
“你确定?”阿沛是砂姐的人,他救时雨是出于他们之间多年的感情,不代表他能帮他们,严谨一点说,他们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