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讓他爬多高,他就爬多高,從未違抗過師命。
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人,怎麼會大半夜地跑去爬帽檐崖?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的確是心急想要爬帽檐崖,曲連吉從崖上垂下的繩索足有五條,即便是一步踏空,只需要少許力氣蹬一下崖壁,便能拉住其中的一條繩索,不至於落崖殞命。
連陳星瑜這個新手都能做到的事,大師兄沒理由做不到,他又是為什麼才落崖的呢?
陳星瑜懷揣著疑問,踏入秦家的小院。
院子裡沒人,靈官面具放在主屋秦安平的寶貝箱子中。
陳星瑜散步並作兩步進了主屋,翻開箱子巨大的木蓋,探頭進去尋找靈官。
「咳,咳咳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從隔壁穿出,緊接著是木念晴低低的一聲咒罵,似乎還有瓷器摔碎的聲音。
陳星瑜忙吧靈官面具揣進懷裡,蓋上箱蓋走到西廂門前:「師姐,你還好嗎?我……能進來看看你嗎?」
「別進來!」木念晴厲喝一聲。只是這聲音此刻透著虛弱,根本沒有什麼威懾力。
陳星瑜猶豫片刻,但女孩兒家的閨房,的確無法擅入,他又敲了敲門框:「曲家的大師兄落崖了,師父要唱離別儺,我給他送面具過去。」
他說完便打算離開,木念晴的門卻突然開了。
「落崖?為什麼會落崖?」女人的臉上有著驚恐,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陳星瑜嚇了一跳。
西廂的窗子緊閉,房間裡光線並不算好,一開門,草藥濃濃的苦澀便沖了出來。
而不過一兩天時間未見,木念晴的臉色白得嚇人,人也瘦了整整一大圈,連身上的衣服也空蕩蕩的。
此刻她披散著頭髮站在門口,如同女鬼。
陳星瑜簡單解釋了一下大師兄的事情,中間少不得帶上了昨天自己的一些經歷,木念晴卻突然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一樣的藥材,他們煉不出來,你就可以?」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詭異,雙眼亮得近乎亢奮。
「也沒什麼巧的,」陳星瑜的聲音放得很緩,音調安撫,「那個配方里,有一味晨清草必須由制蠱師親手採摘,親手絞汁才會靈驗。他們所有的藥材都是從我這裡買來的,根本不可能做出真東西來。」
「晨清草……」木念晴的聲音有些發飄,連目光也有些直,「他們自己不知道嗎?」
「蠱師本就要求他們親手採藥,卻沒說是哪一味藥的要求如此嚴格,大概也就是想試試他們的誠意。」陳星瑜答道,「我也是在他們大師兄的筆記里看見了這一條,才明白過來。」
「親手……」木念晴點了點頭,轉身向房間裡走去,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床上,「親手……」
低低的聲音從房內傳來,陳星瑜嘆了口氣。
師父說得對,師姐這模樣,身上的病根或許並不要緊,她真正需要的,是解除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