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他所愿,那颗不祥的荧惑依旧守着心宿。两颗星星像血红的一堆眼睛牢牢钉在穹顶,俯瞰山河。
最近时节不太好。
临淄王后隐晦的说了一句,她手举了个棚,亭外晴空万里。
两人桌上,堆着新鲜的葡萄。
这是一处有些僻静的亭子,亭四四方方,三侧可遥观昆明池,又名望瀛。
这日皇帝驾临上林苑狩猎,遥望建章宫旌旗猎猎。
朱晏亭从晨起就害喜得厉害,额上的汗水干了又湿,换了十几张帕子。她不愿渥在纱房里,躺在亭中椅上,面色苍白,额间搭着从冰鉴里取出来的凉帕。
临淄王后亲自将葡萄剥了,殷勤喂她,她摇了摇头。
元襄能出来,多亏殿下从中斡旋。
去谢陛下。人本就要放的,都是亲戚,难不成还要都杀了不成。她声音轻轻的,气若游丝:今天元襄也来了?
来了,伴着驾呢。
真好。朱晏亭睁开眼睛,望一眼水天之交,笑了:毕竟是王孙,就算落狱也没有人敢动刑。
临淄王后恐刺着她心,忙忙错开话头:看殿下的模样,这胎像也是个小皇子。
朱晏亭忽然笑容尽敛,声音也有些冷冷的:是吗,我倒希望是个小公主。
临淄王后觉得她性情越发的古怪,阴晴莫定。
上回的场景历历眼前。那次她们二人第一次撕破了所有温情,图穷匕见。
我也不要你救李弈了,你没那个能耐。
那个声音冷冷的回荡在昭台宫堪称荒凉的大殿里。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这个数载之前还神女一般温柔的外甥女眼睛幽幽盯着自己,两片花一样的嘴唇动了动,要索人性命。
瞒着临淄王,三日之内杀了孟骊,否则你儿死。
她眼泪登时涌出,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她拼了命的摇头,愿意用其他来换,不敢瞒着临淄王做这么大的事,不愿杀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夫子。
不知流了多少泪,眼睛都要流干了,那尊雕塑样的人没有丝毫动摇。
后来她还是点了头。
一杯下了毒药的茶,从她手里送出,孟老夫子没有犹豫喝了下去。
几乎是同日,皇后反手一封信呈给皇帝,真的救出了齐元襄。
这件事后,她被吓破了胆,什么话都愿意顺着她说:是公主也好,咱们就要有尊贵无双的嫡出公主了,陛下一定龙颜大悦。
尊贵无双的嫡出公主。朱晏亭喃喃了一下:就像我娘?迟疑了一下,又笑喃:舞阳?
临淄王后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