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是櫻九在太子府受了氣跑回來不想叫人看笑話才佩戴著面紗,並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用飯都是在自己房裡,除了被裴丞相叫去的那次,而且獨獨那一次,她用飯都是撩起面紗一角,一點一點進食,似乎越想越覺得奇怪了。
裴景儀有種不詳的預感,他叫來了流風,讓他去問問關於櫻九這一個月的近況,流風去了,但很快就回來了,面色相當凝重。
“怎麼?”
“公子,大小姐她……她與太子殿下和離了,而且……”
裴景儀直覺敏銳:“青瓊的臉怎麼了?”
流風顫聲答道:“大小姐的臉毀了。”
裴景儀鳳眸一睜,失聲道:“什麼?”
跟櫻九在一起這麼久,他最了解櫻九,櫻九喜歡自己那張臉,每天要照好幾遍鏡子,之所以櫻九會那麼驕傲,除了她相府千金尊貴的身份,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貌。
居然毀容了?
裴景儀噌地起身往外走,流風緊跟而上,兩人快步來到青瓊苑,櫻九在院前納涼小憩,她躺在貴妃椅上,清琅在給她打扇,幾個婢女搬著花瓶書籍等雜物在她身邊走來走去,估計是她下令讓她們趁著天氣熱將陳年舊物拿出來晾晾。
側臥在貴妃椅上的櫻九睡顏還是很美,那深紫色的面紗覆在她的臉上,被風輕輕吹動,她好像是睡著了,乖巧又安靜。
這是裴景儀以前最喜歡的樣子,因為櫻九睡著的時候是唯一對他沒有敵意的時候。
倏地,一個婢女手上一滑,花瓶“嘭——”地砸在地上摔出了脆響,藍白交加的瓷片碎了一地,櫻九一下被驚醒,慢慢睜開眼,那打碎花瓶的婢女匍匐在地,大呼道:“大小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
櫻九皺了下眉,抬手做了個動作讓清琅不要再扇風了,她問:“這個花瓶值多少錢?”
清琅回:“回大小姐,值五百兩銀子。”
櫻九便說:“這個花瓶值五百兩銀子,從今天起浣衣的活兒也歸你,當作抵債,你可服氣?”
婢女如獲大赦:“奴婢願意。”
櫻九笑了一下,對清琅道:“浣衣的鶯黃是不是老母親病了,與她說,給她放幾日假,回去把老母親照顧好了再回來吧!”
清琅應:“是!”
然後,櫻九讓婢女去拿掃帚簸箕來將地上的碎片打掃乾淨。
裴景儀看著這一幕,心裡震驚極了,他還記得以前也有婢女打碎了她的花瓶,她氣惱極了二話不說就煽了一巴掌過來,將婢女的臉打紅了,他勸誡她,反被她一塊數落,說做錯了事就應該受罰,倘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啞口無言,還認為有兩分道理,之後她再打人,他就覺得一定是別人有錯在先,事情過去才多久,她竟然變得如此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