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難過,和寶寶見面的時間一天都沒有。
齊衡喉嚨發酸,他努力克制著流淚的衝動,視線還是一點點模糊起來。
季陵屍體旁邊圍了三個人。
韓兆小心翼翼伸手握住季陵的手。
他不是沒見過死亡,曾經的曾經,他見過很多次死亡。
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掌心握著的那隻手冰冷,比寒冰還冷的觸感。
季陵應該會冷吧,躺在這裡,肯定會冷。
韓兆退了半步,將身上外套脫了,彎腰搭在季陵身上。
韓兆兩隻手把季陵的右手給握起來,企圖用這種方式給季陵帶去溫暖。
沒有用,反而是季陵那裡的冰冷,鑽進韓兆皮膚里,侵襲進韓兆的五臟六腑。
嚴煜文就站在韓兆旁邊,他面無表情,只一雙眼有些波動的痕跡。
嘴角忽然動了動,隨後又歸於死寂。
很難想像,嚴煜文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季陵會以這樣的方式來逃離他們。
命運是否對季陵太不友善了,他還這麼年輕,他應該擁有比任何人還要美好幸福的未來。
怎麼就走了?
怎麼就丟下寶寶,一個人走了?
嚴煜文伸手,想去碰季陵的臉,在快觸摸到那片蒼白時,他猛地縮回手。
邵褚緩緩吸了口氣,又一點點吐出去。
結果擺在他們眼前,不接受也沒有辦法。
深深凝視著季陵永遠沉睡過去的臉,邵褚不免想起那個可以被稱為上一世的記憶。
季陵這樣離開也好,若是不離開,他們這群人只會為了爭奪他和孩子,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來。
希望你在未來的某個世界,不會再遇到我們這樣的人,希望你一世平安幸福。
邵褚低頭,在季陵冰冷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其他三人目光如炬地盯著他,邵褚不為所動,起身後,他撫過季陵耳邊的頭髮,沒說任何話,轉過身離開了停屍房。
他走後不久,凌添遠也跟著走了。
凌添遠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和其他幾個人爭,他什麼都爭不到。
他去樓上看了眼寶寶,寶寶已經洗過澡,被放到了特殊的嬰兒房。
小傢伙閉著眼,睡得特別安詳。
他還這么小,還什麼都不知道,他的出生,也是另一個人的死亡。
似乎季陵曾經的活著,就是為了寶寶,而現在寶寶來到這個世界,於是季陵就可以走了。
凌添遠手掌貼著透明的玻璃,隔著玻璃,撫摸寶寶的小臉。
鄭潛坐在齊衡身旁,兩人視線沒有任何交流。
季陵家人都不在身邊,他的後事自然不會有家人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