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程毅還是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被騙的事實:進住院部大樓之前,他回頭看了眼勺子趴著的方向,結果卻看到勺子屁顛顛地叼著剩下的火腿腸去餵水果店的貓。
「有沒有搞錯,連狗都會騙人了!」程毅果然擺出一張「懷疑人生」臉。
對此,何羽白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徐艷去進修,何羽白暫時接手了她的管床任務,連他手底下的合起來共計十二張床,住了十個患者。算下來今天有兩個要手術, 有一個要做介入治療, 有一個要做血管造影,還有一個下午出院。
註定是忙碌的一天。
見何羽白沒空帶自己, 程毅便開始準備社會實踐報告。說是一份報告, 其實跟論文也差不多了。
他跟何羽白討論過, 關於報告的內容。何羽白給他的建議是,不要選過於專業的題目,那需要基於大量的調研數據。僅僅用大正綜合的病例,樣本空間不足,報告寫出來未免經不起推敲。
後來程毅決定寫關於患者心理方面的東西。他抱著PAD滿病區串,跟患者聊天。患者一聽他是冷主任的兒子,毫不吝惜溢美之詞,把他老爸夸上了天。
但是有位患者聽完程毅的自我介紹後,對他冷眼相待,並拒絕與他溝通。見有人對老爸心存怨恨,程毅心裡那點驕傲勁兒瞬間被失落所替代。
床頭卡信息寫著患者歸阮思平管床,於是他跑去找阮思平一探究竟。
「小阮子,那個叫陳書群的患者是怎麼回事?他對我老爸有什麼意見?」趴在阮思平對面的辦公桌上,程毅歪著頭問他。
阮思平自動把「小阮子」三個字屏蔽在大腦皮層之外:「這個患者啊,跳樓自殺,多處開放性骨折和胸腔閉合性損傷,肋骨戳進肺葉,好險死在手術室里,讓冷主任給救回來了。」
「那他為什麼還……」
程毅想不通——對救命恩人甩臉子是為哪般。
「埋怨冷主任救他了唄。」阮思平的眼神里透著一股子鄙夷,「你是沒看到他剛從ICU里出來那幾天,恨不得用吐沫把冷主任家祖墳給淹了。」
程毅心說那不也是我們家祖墳?
「腦子有問題?」他問。
「沒,找精神科的給評估了,除了輕微躁鬱,其他一切正常。」阮思平聳聳肩膀,「他啊,欠了很多債……嗨,到現在了,沒一個人來看過他,問他要親屬信息他也不給。哦,對,債主倒是來了幾個,都讓冷主任給趕出去了。」
程毅點點頭,感慨道:「我老爸對他還挺好。」
「他也是被人騙了,我都是聽債主說的。陳書群給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女的做擔保,用家裡的房產證做抵押從金融公司借了三百多萬,那女的拿了錢就沒影了。到期債主上門討債,他拿不出來,又不敢告訴爸媽,一時想不開就跳樓了。」
「那女人是個騙子。」程毅撇撇嘴,「他真傻。」
「愛情使人盲目。」阮思平輕哼了一聲,「小毅,你可擦亮眼睛,別碰上愛情騙子——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