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干?」姜珩的語氣有些緊張。
「對啊,沒人盯著你幹活不更輕鬆?」冷晉扯扯嘴角,「我給開了針破傷風,縫完記得叫護士給他打。」
姜珩攥著自己的白大褂,使勁點了下頭。
從導管室出來,冷晉返回病區。護士站通知他,有位上午動完腎臟手術的患者,這會剛醒,抱怨不舒服。冷晉進病房,聽患者說背上疼,就叫護士搭把手,扶著把人推過去。
病號服撩起來,他一看,眉頭緊皺——消毒時用的碘酒把背上燒出一個大燎泡,是得疼。
叮囑值班護士給患者清創、上紅黴素軟膏,注意護理,冷晉搖著頭回辦公室去歇口氣。保不齊明兒又得接投訴,可碘酒濃度是統一配置的,不能說因為患者細皮嫩肉,就單配瓶低濃度的出來。再說濃度低了也沒用,趕上這種事,無論醫患都只能認倒霉。
進到辦公室里,冷晉見姜珩還沒走,過去敲敲對方的辦公桌:「十二點了,還不回家。」
姜珩趕忙站起身,說:「我剛去縫針,今天的管床記錄還沒看完。」
「縫成啥樣,我看看。」冷晉知道姜珩會拍照留念。其實絕大多數新手都有這習慣,曾經他剛開始上手縫人時也拍照,時不時拿出來比較一下,看自己的技術有沒有進步。
姜珩點開手機,把縫合好的照片展示給冷晉。冷晉將照片放大,仔細看了一會,點評道:「不錯,可以出師了。」
聽到誇獎,姜珩鬆了口氣。收回手機,他在冷晉轉身往辦公間走時,鼓足勇氣問:「冷主任,還有一周實習就結束了,咱一區怎麼還不安排面試?」
冷晉站定腳步回過身,表情平靜地看著他,反問:「姜珩,其他人都到處跑面試,可我聽錢老師說,你就天天在病區里待著,哪也不去。」
姜珩游移開與冷晉對視的目光,猶豫片刻後說:「冷主任,我知道一區兩年沒進過新人了,您要求高……其實我也走過幾家醫院,跟過幾位主任,但我最佩服您……您就鑽業務,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辦公室政治,在您手底下幹活,踏實。」
「媽耶,多少年沒聽人馬屁拍得這麼舒心了。」冷晉扯著嘴角笑笑,「不過實際情況是,不是我不搞那些爛事,而是大正綜合有套良好的管理機制,評級和獎勵,斗是斗不來的。確實,我要求高,不光基本功得紮實,還得吃的起苦,勤學肯練。現在醫學博士生一抓一大把,但那眼高手低的,我可不要。」
姜珩點點頭,他知道冷晉還有後話。
冷晉拽過把椅子,抬手示意姜珩也坐下。等彼此面對面坐定,他問:「你為什麼學醫?」
「我雙親都有自閉症,這您知道。」姜珩閉了閉眼,輕聲嘆息,「念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學校組織親子日,要求必須是父母去參加,我爸他們就去了。結果第二天,同學們都開始嘲笑我,說我的家長是傻子……我那時還不太明白什麼是自閉症,就知道我爸他們倆跟其他孩子的家長不太一樣。我老爸總是傻呵呵地笑,我爸他從來不跟我說話……從那天起,我就立志要學醫,想著將來總有一天要治好他們。稍微長大一點我才知道,自閉症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