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沒大沒小,再怎麼說冷晉也是你哥。」冷宏文低聲呵斥兒子,然後將目光投向何羽白,掛上一層在何羽白看來顯得有些偽善的笑意:「何大夫,孩子的滿月酒,一定要給我發帖子啊。」
「好。」何羽白說著,使勁攥住冷晉的手。好歹對方是長輩,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現在應下,到時候請不請,兩說。
先前春節吃年夜飯時,聽大伯鄭志傑跟父親談起要和金甌集團合作一個大項目。資本市場的運作何羽白不關心,但他明白,冷宏文的笑臉不是掛給他們看的,而是掛給錢。
「山上冷,阿晉,給何大夫裹嚴實嘍,別回頭凍感冒。」
在狹窄的墓道上側身而過,冷宏文笑著拍拍何羽白的胳膊。那力道很輕,可肚子裡的小小白卻似乎感覺到了似的,突然調轉個方向,用屁股對著冷家人。
何羽白暗暗咬住嘴唇,只覺腹部陣陣發緊。
拜完冷晉父母的墓,何羽白將瓶子裡剩下的礦泉水都澆到當年自己靠著的那塊墓碑上。墓主冷紀鳶應該是沒有直系後人了,別人的墓碑無論新舊,都有被祭拜過的痕跡。而他這塊,看起來卻像是有一個世紀沒被擦過了一樣。
收拾好垃圾,冷晉牽起何羽白的手往齊家墓地那邊走。走著走著,何羽白突然定住腳步,皺眉望向一臉茫然看著自己的冷晉。感覺到手被何羽白越攥越緊,冷晉既欣喜又焦慮地意識到,自己最期待的時刻就要來臨了。
打橫抱起何羽白,冷晉疾步奔向停車場。將人安置到后座上,他問:「疼的厲害麼?」
何羽白忍著疼搖搖頭,叮囑冷晉趕緊給何權打電話,讓爸爸們去大正產科等自己。希望回去的路上不要堵車,把孩子生在車裡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然而事情總是這樣,越怕什麼,越來什麼。盤山公路開了一半,冷晉發現前面排起了長長的車隊,連對面車道上也被逆向行駛的車堵得死死的。他回頭叮囑了何羽白一句,然後下車去探聽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冷晉回到車邊,何羽白趁著疼痛的間歇撐起身,焦急地問:「怎麼回事?」
「有兩輛重型貨車在轉彎處發生碰撞,其中一輛側翻在地導致現在前頭完全堵死,警方還在疏通道路。」冷晉見何羽白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靠坐在后座上,趕忙將外套脫下來團好幫他墊腰。看了眼表,他問:「現在間隔多久?」
「不到五分鐘。」何羽白說完又緊咬住嘴唇,強忍愈來愈劇烈的痛感。從開始感覺到疼算起,滿打滿一個小時,他卻覺得小小白快要出來了似的。
看來活動太多也沒好處,產程過快,如果生車上,他怕孩子萬一有問題來不及搶救。
冷晉快對不起自己的姓了,見何羽白滿后座折騰,他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產科真不是他強項,要說剖宮產他還能來,但接生,乖乖,自打從產科輪轉出來,他再沒從底下掏出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