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家小孩恬靜美好的睡顏,甄浪眼角微彎,一臉心滿意足地望了顧潤寧一眼,自豪道:「你知道,我學東西很快。」
他又瞄了一眼眼神里閃著好奇和期待的小舅子,真誠建議:「阿寧,你要不要也學學,哄人睡覺真的很好用。」
顧潤寧凝著眉若有所思,露出專研學術的肅然表情,從一排器具中拈起一根竹柄鵝毛棒,放在眼前擺弄了一番,突然眼瞳發亮,抬頭望著甄浪,頓悟道:「這不就是『自發性知覺經絡反應』嗎?國外簡稱AS.MR的,還有一種說法叫顱內高.潮,雖然沒有得到醫學證實,但實踐結果顯示,確實有很多人可以通過聲音、觸感等刺激,獲得全身放鬆和助眠的效果……」
醫學博士畢業的顧潤寧兀自用專業理論一本正經解釋了一番采耳催眠的內在原理,但甄浪跟陸可燃對顧醫生這一堆專業詞彙,不約而同地擺出一張冷漠臉,不甚感興趣的樣子。
篤信現代醫學的顧醫生擺弄著那根充滿民間智慧和復古色彩的掏耳神器——竹柄綠頭鵝毛棒,兀自陷入一種自我糾結中。
到底要不要跟甄浪學這種東西?總覺得本應拿手術刀的自己,拿著鵝毛棒給自家小孩搔耳朵的樣子,實在不忍直視……
顧潤寧在那一廂躊躇糾結著,這邊甄浪看到陸可燃湊近一些,一臉稚氣地望著他手裡的東西,不禁輕笑了一下,伸出手,溫藹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一字一句誠懇道:「我知道你很擔心你哥,總怕他會吃虧,受傷什麼的。雖然表面上是可可在照顧你,管著你,但其實你和我都知道,可可心很軟,很容易受傷,又喜歡裝堅強,你總不放心他……」
甄浪這番略顯突兀的話,每一句都切中要點,男孩收回視線,抬起頭,一雙漆黑澄澈的眼睛大睜著,怔然望向甄浪。
甄浪眯著眼,笑盈盈的,露出兄長一樣和藹可親的笑意,溫聲說:「以前一直是你幫我看著他,守著他,他才能一直平平安安的,沒有被壞人傷害,我很感激你。」
「以後,你可以放心,可以像同齡的男孩子一樣,聚會打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用總擔心可可,可可由我照顧,我一定會保護好他,不讓人欺負他,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他抬手,兄長一樣撫上男孩的肩頭,拍撫著說,「所以,放心吧!」
陸可燃拿在手裡的一柄刮耳雲刀,倏地掉落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微微怔愣了一瞬,旋即又斂起眸光,微低下了頭。
男孩顫了顫肩膀,不知為何湧起了一種想哭的情緒。他心裡一直不太認同這個搶走哥哥的強勢男人,但聽到甄浪剛才的話,心底某處繃緊的一根弦莫名鬆懈下來,從沒有過這樣輕鬆安心的感覺,緊接著,眼眶一陣酸澀,清亮的墨瞳里淚光泫然。
顧潤寧見狀,護犢子一樣,趕緊把他家小孩拉過來,擁在懷裡,一邊拍背安撫,一邊用開玩笑的語氣對甄浪說:「哎哎哎——說話就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我家燃燃是你小舅子知道嗎?請尊重一下小舅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