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喉頭乾澀,宗政宣止不住發出輕咳。
候在旁邊的家僕見狀,遞上清水,“大人,喝口水潤潤吧。”
睜開眼,宗政宣撐起上半身,動作忽然頓住。
黑袍人不知何時立在房中,家僕並未察覺,然,他看清了。
“你先下去。”朝家僕開口,嗓子有些啞。
對方應聲,背過去才發現後面居然站著個人,家僕明顯訝異,未敢多說忙關上門,轉在外頭候著。
房內變得安靜,黑袍人不動,只借著黑紗掩蓋,眸光在宗政宣臉上快速掃視。
半晌後方才開口,“韓幕遼來了。”
絲毫未提對方病情。
宗政宣情緒有瞬間低落,很快壓下,“恩,當是為韓幕貞罷。”
黑袍人點頭,“帶了一千精銳,禮官寥寥,其目的顯見。”
可宗政宣聽後猛地抬頭,“什麼?!”表情看起來震驚。
斐苒不解,“有問題?”
房內氣氛變得凝重,宗政宣仍舊緩不過神,“……不可能……不可能。”口中不斷輕喃。
趁此間隙斐苒再次打量他面色,似乎燒的不輕,臉上有薄汗,連同耳根也泛出淡紅。心底輕嘆口氣,確實難為他了,燕文國都城寒冷,近日又下起大雪,宗政宣身為丞相,事務繁多,外加爾朱家一案,不少事都由他親力操辦。
然而再次開口,斐苒只問了一句,“怎麼,究竟什麼事不可能?”
就見男子唇邊掛上一抹慘澹的弧度,“他……這是要與我……恩斷義絕。”
“哦?”斐苒略一沉吟,“何出此言?”
宗政宣面色愈發黯淡,此時倚靠在床頭整個人看起來落寞。
“當年我二人尚且少不更事,韓幕遼曾有過戲言,如若來日我做出讓他徹底失望的舉動,會帶精兵禮官上門,以兵之刃削去禮帽,示意二人從此再無瓜葛。”
對方說完,斐苒想起陌無雙的話,‘勸宗政宣回韓武國,韓幕遼一事自當化解’。
這一刻斐苒只覺可笑。
一個寒了心的人,再想捂熱,當真這麼輕易?
斐苒無法苟同,至少自己不是這樣。
二人一時間沉默,但都對韓幕遼決絕猜出大概。
一為宗政宣辭官拜別,二為韓幕貞大鬧燕文朝堂,昔日好友在燕文高居丞相,未有阻攔,反而任由事態發展,致使韓武國顏面掃地。繼任帝位不久,韓幕遼如何能咽下這口氣,此來和宗政宣恩斷義絕已算是輕的,沒準會做出更加心狠的舉動。
“不如我去和他說清楚。”宗政宣想了許久,終是提議道。
斐苒笑笑,“如此就能讓他釋懷?心寒了,怕是口說無用。”不是嘲諷,而是道明自己看法。
並不知追著淡淡雪跡跟隨而來,此時隱在暗中的白袍男子,星眸不著痕跡的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