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河門門功課第一,怔怔看著消散的金霧,胸腔里擠滿了被師父看重的狂喜與來不及寫論文、易先生的課可能拿不到第一的遺憾,一時忘了勾著自己脖子的是最討厭的方拾遺,隨著他走出浮雲閣,才反應過來,羞惱地掰他的手:「放開我!」
方拾遺笑:「哎呀,兄友弟恭,師慈子孝啊。」
蕭明河煩死他了,推開他:「師父與你說過什麼?」
「啊。」方拾遺摸摸下頷,「也就前幾日的事,師父說他算到山海門境外有一處傳來不祥之兆,也就三言兩語,沒說太多。」
蕭明河拍了拍被方拾遺碰過的地方,沒再吭聲。
來到山海門十餘年,方拾遺還沒沒下過山。
鬥雞遛狗,滿山撒野,山海門再大,也總有逛遍的那天。春去秋來,他從個小蘿蔔頭長成個青蔥少年,能走的地方都禍害了個遍,早就對下山蠢蠢欲動。
瞌睡來了,師父就遞來枕頭,當真是親師父。
蕭明河不喜那些咋咋呼呼的師弟妹,方拾遺又是頭一次下山,自個兒都不甚清楚情況,也沒帶人。師父特地點了他和蕭明河,大概就是想讓他們倆下山磨鍊磨鍊。
溫修越收了弟子後,另闢攬月峰,帶著弟子們在上頭的院子裡常居。三師弟這幾日都在院裡閉關,方拾遺留了傳音符說明情況,將滿身家當揣進百寶囊,再帶上佩劍——去年滿十五時,溫修越贈了他這把劍,取名「望舒」。
蕭明河才剛把小脾氣收起來,瞅到那把劍,臉色又不好看了。
望舒是溫修越親自上門,拜請當世鑄劍大師白癸所鑄。
蕭小公主可真難哄。
方拾遺眉梢抬了抬:「師弟,你有神劍寒酥,就別覬覦我的了。」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蕭明河家世顯赫,佩劍乃家族傳承,神劍榜上有名,方拾遺確實比不得。小少年倨傲地抬起下頷,「你有什麼值得我惦記的。」
蕭少爺紆尊降貴搭話,再怎麼不冷不熱,方拾遺也早習慣,純粹將此當做下飯料、耳旁風,笑眯眯的:「走吧。」
溫修越指的地方離山海門頗遠,行數百里後,穿山越河,再翻過座山,才能在一片樹林後窺見那個僻遠小鎮的一角,若不是有指引,等閒還真找不著。
這個年紀能以劍御空者屈指可數,兩人皆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只是再怎麼天資聰穎,也受年齡所限。御劍飛行耗費靈氣,兩個半大少年還做不到一口氣抵達。
從下山伊始,蕭明河更要面子,連停下來休息,也不肯先開口。
方拾遺心想有錢人要臉真是要不得,像他光棍一條多好。趕路之時,還得時時注意蕭小少爺的臉色,見他臉色煞白、搖搖欲墜了,就委婉開口:「我累了,下去歇歇吧,勞煩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