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沒心沒肺,似乎什麼都不擔心的人,往往將憂怖藏在心底,堆積起來,越積越深,經年累月,冷暖自知。
方拾遺就是這樣。
中毒的是他平生最為敬仰、親如生父,將他撫養長大的師父。
「師父中毒了嗎?」孟鳴朝握住他的一隻手,在他手背上印上一吻,「我會幫你的。」
方拾遺又嘟嘟囔囔地叫了幾個名字,孟鳴朝躺下來,將他抱到懷中,靜靜地聽。那些都是些陌生的名字,其中夾雜了幾聲「老乞丐」……大抵是他曾經大街小巷地流浪時,遇到過的好心人。
他都記得。
孟鳴朝心裡泛著莫名的酸痛,就好像自己曾經親眼見過方拾遺那些流離失所的日子,感同身受,因此也愈發憐惜。
「師兄,」他與他耳鬢廝磨,「叫我的名字。」
方拾遺憋了會兒,喃喃叫:「小鳴朝……兒子。」
孟鳴朝:「……」
孟鳴朝沉著臉,捏著他的下頷又狠狠親了一口,把人卷吧卷吧抱緊了。
鳴鳴發著抖忍笑。
方拾遺的破酒量爛得令人髮指,好在爛歸爛,酒品還不錯,沒有撒酒瘋。
迷迷濛蒙從一場舊夢裡抽出神來,方拾遺睜開眼,孟鳴朝的臉近在咫尺,呼吸清淺,眉目宛然。
「……」方拾遺往後退了退,滿腦門官司。
小鳴朝為什麼在我床上?
他想,難道我那麼禽獸,喝醉了把人抱回來摁在床上抱著睡?
想完了才發覺自己是被抱著的那個。
鳴鳴探頭探腦地鑽進床幔里,啾啾啾地叫。
方拾遺輕輕扒開孟鳴朝摟在他腰上的手,揉了揉腦袋,伸手把鳥接過來,昏昏沉沉地問:「什麼時辰了?」
報時鳥正要啾,身後一陣窸窸窣窣,肩上搭了只手,熟悉的藥香籠罩過來,孟鳴朝的聲音微微沙啞:「巳時。」
「吵醒你了?」方拾遺理了理衣物,納悶道,「陳兄也忒吝嗇了,就給一間客房啊。」
孟鳴朝憋著笑意點點頭,附和他:「太吝嗇了。」
他的目光落到方拾遺的耳垂上,圓潤如玉,薄薄的,剛醒來時泛著點紅,很漂亮。
孟鳴朝沒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
方拾遺剛醒,還懶洋洋的,沒什麼反應,被捏了幾把,才挑挑眉,打開他的手:「蹬鼻子上臉啊,動手動腳的,沒大沒小。」
已經做過比沒大沒小還過分的事的孟鳴朝彎了彎眼,湊過去抱著他的腰,下頷搭在他肩上:「師兄,今兒去逛逛街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