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初見面時,便見識了他的語出驚人,但,此刻還是有些措不及防。
然,看他那無辜天真的模樣,真不知他是假天真,還是假殘忍。但是,他的話,卻是的的確確傷到了流霜,就如同一把把利劍,向她的傷口上捅去。
罷了,罷了,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呢,若是真和他較真,豈不是被氣的七竅流血。
流霜垂下眼,默默向前走去,午後的殘陽映照著她淡薄的身影,幾分冷清,幾分淡漠。然,百里冰若肯放過流霜,就不叫小魔王了。
他快步追上去,和流霜並肩走著,嘴裡依然嘀嘀咕咕道:“小霜霜啊,你可知我三哥為何要支持這次比舞盛會麼?說出來你別生氣,他是在尋找他的意中人。哎,我說,你到底傷心不傷心呢,我怎麼看你一臉無事的樣子,心裡是不是難過死了,要不要冰兒替你出出氣啊,我去揍三哥一頓,讓他再娶你好不好?”
流霜輕輕抬起頭,凝視著百里冰的眼睛,這是一雙黑亮的清眸,好似星辰一樣明亮,閃爍著令人迷醉的光芒,又好似明月一般清朗脫俗。流霜在心底微微嘆息一聲,然後,淡淡地冷冷地輕輕地說道:“其實,我現在最想揍得是你!”
說罷,轉身離去,白裙翩然,說不出的肅然。
百里冰一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開始慢慢聚集水霧,水霧逐漸凝成淚水,慢慢地,好似要溢出來一般。眼波流轉,淚光晶瑩,緊隨其後的紅藕本來已經舉起了拳頭,看到他這副無辜可憐的樣子,終究下不了手。
“真是妖孽!”紅藕狠狠說了一句,跺腳向流霜追去。
百里冰望著流霜漸漸遠去的身影,緩緩收起了眸中的淚,一雙黑眸霎時變得深不可測。
流霜緩緩走著,心中如同被絞住了一般難過。百里冰的話,像是毒引,將她的傷心難過引發了出來。原來,他觀舞是為了尋他的意中人,只是不知他找到了沒有。何必想他呢,已經毫無瓜葛了。
“那個百里冰,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蛋!”紅藕恨恨地說道。
流霜倒沒多麼生百里冰的氣,雖然他的話很傷人,但是畢竟是事實,她名義上已經不是姑娘了啊。
她也沒有必要和他生氣,畢竟,他是一個在眾人呵護下成長的小孩,這個無法無天的少年,他或許從來沒有嘗過得不到的滋味,從來沒有嘗過痛苦的感覺。
她和他生氣,不值得!
她同他講道理,大約也是jī同鴨講,怎麼也講不通的。
只有待他經歷了一些事qíng,他才會明白今日她的感受,才不會再隨隨便便去傷人吧!
以前之所以對她感興趣,或許就是為了品味別人的痛苦吧,總有一天,他會自己嘗到痛苦的滋味的。
流霜和紅藕在田間默默走著,從斜陽高照,一直走到了夕陽沉沒,雖有些累,但在流霜心中,卻有著宣洩後的暢快,讓百里寒和百里冰從此從她的世界消失吧。
終於,在薄暮時分,她們回到了白府。流霜和紅藕正要進去,卻被門口的兩個年輕侍衛攔住了,流霜一呆,這不是她們府中的傭人。
“你們是誰?我怎麼不認識你們?”流霜疑惑地問道。
那兩個侍衛上下打量了流霜一下,道:“對不住,白御醫告老還鄉,這府邸如今已經被聖上收回,閒雜人不能進入!”
流霜驀然想起,爹爹走前說過,白府是聖上所賜,告老還鄉後,便會被皇家收回,已經把家中的傭人都打發走了。流霜只是沒想到,皇上的動作竟會這麼快,父親前腳才走,這就收回了。她的許多物事還沒有收拾呢。
流霜只得微笑著說道,“我便是白御醫的女兒,府中還有些物事需要收拾,還請侍衛大哥讓我們進去收拾一番!”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極是客氣地說道:“原來是白王妃啊,對不住,這座府邸已經賜給靜王了,小得不能做主,還是待靜王回來後,白王妃得到靜王許可再進府吧!”
原來賜給了百里冰,他剛滿十六歲,在宮外還沒有府邸,一直是住在皇宮裡的,卻沒想到看中了自家的白府。
看來,要擺脫這個胡作非為的小魔王,還真是不容易。
第二十一章 無法無天
當夜,流霜和紅藕無家可歸,便宿在了“流芳醫館”內的簡易軟榻上。一室的淡淡藥香飄浮,伴著兩人酣眠。
第二日,流霜一早便派了藥叉出去找房子,總不能就這樣在醫館內湊合著,好在爹爹走時給她留了一筆銀子,足夠她找一處簡陋的房子租住。
藥叉辦事很是迅速,不一會兒便在醫館後面的胡同里租了一處小院。這一帶是平民所居的地方,當初開醫館時,爹爹也是本著為窮苦人家醫病的,所以便將醫館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