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藕聽見動靜,走進來服侍流霜穿衣。
“紅藕,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紅藕笑著道:“都到了傍晚了,小姐昨夜可能感染了風寒,所以睡得久了些。我看看,還有事嗎?”說罷,摸了摸流霜的額頭,道:“睡覺果然管用啊!”
流霜也覺得jīng力充沛,起來洗漱完畢,紅藕正為她梳頭,就見百里寒踏著斜陽餘暉從室外走了進來,白衣素巾,衣袖飄揚。他神色清明,看樣子早已清醒。
百里寒神色淡然,好似已經將昨夜的事qíng忘記了,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昨夜於流霜,卻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些斑駁的疤痕,已經深深刻到了她的心扉深處。
他坐在chuáng榻上,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流霜梳頭。
流霜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便有些亂了。紅藕為她梳好頭,便悄悄退了出去。陸續有侍女端來了晚膳,流霜便坐下來用餐,席間,兩人並沒有說話。
用罷飯,百里寒忽然開口道:“今夜我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自上次遭到刺殺後,流霜已半月沒有出府了。自然是憋悶的,但是想到厲害的秋水宮,也沒有敢去冒險。當然,百里寒親自陪她,qíng景自是不一樣了,他自然不怕什麼秋水宮。
只是,現在已是夜晚,他們出去做什麼?
“有事嗎?”流霜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
百里寒淡淡笑道:“出去就知道了!”
京城郊外渝水河。
到了河畔,流霜才知道今日是六月十五,雖不是八月十五,但,在京城郊外賞月的人,還是很多的。天子腳下的人,好似比別處之人多了一根雅根。
渝水河裡,漂滿了各色遊船,有樓船,有畫舫,還有那種兩頭尖尖的小舟。不管是什麼樣的船,都掛著燈籠,尤其是那種高高的大樓船,不僅在艙內掛滿了燈籠,就連艙外,也是掛了兩圈燈籠。燈火輝煌,幾乎可以奪去月光的顏色。
百里寒不yù招搖,租了一條兩頭尖尖的小船,親自搖著櫓,帶著流霜,向河心划去。
流霜從來不知,在水上賞月,會這麼有韻味。眼前是一片看不到邊的煙水,河面上飄浮著淡淡的薄霧,飄渺輕靈,好似不在人間,而是在瑤池瓊宮。
水面波光dàng漾,明月倒影在水裡,好似落在水中的銀盆,清麗絕美的令人窒息。
百里寒坐在船頭,有模有樣地搖著櫓,他頭上帶了一頂斗笠,倒像一個艄公。只是那身月白色衣衫有些不搭調,哪有艄公穿這麼白的衣衫的。
流霜望著他優美的側影,很是疑惑,她真是不懂,他怎麼想起來和她一起游湖呢?心內隱隱有個答案要跳躍而出,可是她有些不敢置信。
小船在河面上dàng漾著,漸漸偏離了眾人喧鬧的中心,移到了一處樹影里。
百里寒扔了櫓,和流霜一起坐在小船里,眸光柔qíng如水地鎖住她。感受到他溫暖的氣息就在身邊,流霜的心忽然緊張起來。
“霜兒,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他的聲音低沉動聽。
他望著她,淺淺地微笑著。那微笑在夜空下,是那樣溫柔而深qíng。
流霜忽然感到,她等這個微笑似乎已經很久了。
他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道:“霜兒,你願做我一生一世的妻嗎?”
“我——”有一種柔qíng好似纏繞在舌尖,讓她忽然變得木訥起來,竟然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不願意嗎?”看她半晌不說話,他溫柔地開口問道,聲音里有著明顯地緊張。握著她的手的那兩隻大手,也似在微微顫抖。
流霜望著他的臉,樹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眸子,那裡是一汪極深邃的黑,但是,卻滿溢著溫柔。
那溫柔將她內心隱藏著的qíng感牽引了出來。但,她並沒有被qíng感沖昏頭腦,她始終記得他dòng房之夜的話,她始終記著他的心已被另一個女子占據。
“為什麼?”她輕聲問道。
“我——喜歡你!”他答道,沉沉的聲音帶著深深的蠱惑濃濃的qíng意。天知道,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子表白過。
而這個起初令他厭惡的女子,不知何時占據了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