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溫雅一笑,從容地撩起夜行衣的下擺。衣服已經被細雨打濕了,但是他渾然不覺,動作依舊優雅而從容。
百里寒拈起一顆白子,落下。
段輕痕拈起黑子,落在西北角。
落子無聲,唯聽室外風雨漸盛。
初時,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地落子,不過一刻鐘功夫,棋子便落得越來越急。局勢早已不是一開始那般平穩,而是廝殺的你死我活。
百里寒拈起棋子,隨手一扔,正是中路要塞。
段輕痕面色一變,拈子一揚,棋子打著轉,落向左上角。周圍的白子受到激dàng,紛紛落下。
雖然,兩人面上表qíng依舊是雲淡風輕,但是彼此心內都是極亂。
百里寒恨段輕痕qiáng行擄走了流霜,段輕痕氣惱百里寒夜闖皇宮。百里寒恨段輕痕竟讓流霜為她擋劍。段輕痕恨百里寒不珍惜流霜。
廝殺片刻,黑白子之戰,上升為雙手之戰。
你的黑子擊落他的白子,他的白子又擊中你的手腕。
終於,廝殺從棋盤上轉到了彼此兩人身上。
宮燈迷濛的燈光下,一黑一藍兩個人影在室內激鬥,衣袂飄飛,疾風迴旋,掌影如蝶翩翩,在牆上投下變幻多端的影。
縱是寬敞如段輕痕的寢宮,似乎也承受不住兩人激戰的殺意。
兩人從窗口躍了出去,拔劍在手,在院外展開決鬥。
寒光四溢,劍氣如游龍般幻化,雨絲似乎也被這凌厲的劍光斬斷。
劍影飄渺,殘花滿地,層雲疊嶂,雨絲飄飄。
風雨漸猛,偶爾有電光閃過,映亮了彼此一樣俊美也同樣憔悴的臉,還有彼此眸中的寒意。兩人的黑髮都已經盡濕,衣衫濕透已不再飄飛。
兩人卻毫無所覺,依舊斗的你死我活。
“霜兒究竟在哪裡?”百里寒一劍刺去,還不忘問話。
“打贏了我再告訴你!”段輕痕閃身避過,瞅準時機,劍亮如虹,刺向百里寒。
兩人你來我往,不覺鬥了幾百招,兩人身上都已見傷,傷口被雨水一澆,刺骨地疼痛。但是兩人還都沒有停歇的意思。
段輕痕的侍衛在站在不遠處,誰也不敢過去。
一是因為段輕痕有令,二是,此時過去,無疑是送死。酣戰的兩人都是絕世高手,劍網密密如織,根本沒有空隙讓他們出手。
兩人一直戰到彼此再也沒有力氣刺出,方才停手。
天邊有悶雷聲聲,廊下的宮燈在風雨中搖晃著,照的兩人同樣láng狽的樣子。
段輕痕以手拄劍,悠悠道:“百里寒,她不在我這裡,她已經離開了。”
百里寒聞言,抬眸淡笑,他知道段輕痕不會騙他。若非如此,他何以氣惱地和自己出手,他眉間眼梢的失落也證明了這一點。
既然她不在這裡,他也無需在這裡糾纏。
風雨中,他淡淡說道:“東方流光,我一定會比你先找到她的!”說罷,勾唇一笑,笑容淒清而堅定。
他忽然縱身一躍,飛身上了房頂,疾步飛走,身影漸漸消融在雨霧裡。
雅心居。
一連幾日,流霜都沒有見到百里寒在大廳出現。張佐季佑纖衣輕衣倒是經常出現,不過都是清晨出去,夜半歸來,回來時皆是風塵僕僕,似乎是趕了很長的路途。
流霜不懂他們在忙什麼,她竭力讓自己少去關注他們,免得被他們認出。
三日後,百里寒終於出現在大廳,他坐在靠窗的案上,要了一杯梅花茶細細品著。
天色已經放晴,明麗的日光從窗子裡投入,籠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愈加憔悴。他的臉色極是蒼白,作為醫者,流霜知道,那是失血的原因。
他無疑是受傷了。
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姻緣錯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驚艷
他竟然受了傷!流霜是見識過他的武功的,雖然她不懂武功,但是也知當世沒幾個人能傷得了他。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