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艷陽從窗子裡泄入,照在秋水絕的面具上,面具後的睫毛顫動著,竟是細密纖長。就在流霜以為他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時,他卻忽然冷聲開了口:“把這個女子關回西屋去!”
兩個裝束gān練的侍女走了過來,對流霜冷然道:“走吧!”
這一走,恐怕又將是一日見不到秋水絕,那些侍女們沒他的命令,也不敢給她飯吃,她或許真的會被餓死的。思及此,流霜輕聲道:“宮主,您千辛萬苦擄了我來,不是打算將我餓死吧!”
秋水絕睫毛一揚,睜開了那雙墨玉般的黑眸,唇角輕扯,邪邪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還沒吃飯呢。既是如此,本宮主就將這些飯賞給你了!”
幾個侍女正在收拾秋水絕吃剩的殘羹冷炙,聞言,暫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有些憐憫地望著流霜。
“你們將飯給白姑娘端過去!”秋水絕淡笑著說道。
一個綠衣侍女端起一隻大白瓷盆,向流霜緩步走去。到得流霜面前,靜靜站住,一雙清秀的眼眸同qíng地望著她。
流霜斂眸一看,這是方才盛著湯羹的大瓷盆,裡面不禁盛著剩湯冷菜,還有幾根秋水絕啃剩的骨頭。
秋水絕竟讓她吃這個?
流霜抬眸,冷冷瞧著秋水絕。只見他一副饒有興味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那綠衣侍女見流霜沒有接碗的意思,便彎腰將瓷碗放在了地上,這qíng景,竟似是在餵狗。
流霜斂眸,只覺得胸臆間一股怒氣在上升,士可殺不可rǔ。她咬了咬牙,恨恨地盯著秋水絕。
“不想吃?”秋水絕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揮揮手道:“既是如此,就端下去吧!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侍女們陸陸續續退了出去,秋水絕挑眉望著流霜道:“我們秋水宮從來不養閒人,要想吃飯,也要憑本事的。這樣吧,自今日起,你就做我的侍婢,總少不了你的飯吃,怎樣?”
流霜明白秋水絕的意思,不就是要折磨她麼?這她還能忍受,目前她還不想死。
“侍婢也是人,如果宮主能將流霜當人看,做侍婢也沒什麼不可!”流霜淡淡說道。
“妙極,既是你同意了,就先為本宮主洗洗腳吧!”秋水絕說罷,伸直了腳,將腳搭在凳子上,抬眸望著流霜冷聲說道。
還不到晚上,洗什麼腳,明擺著是折磨她。流霜忍著心中的不甘,淡定地走了過去,將秋水絕腳上的絲履褪了下來。又端起盆子,到院內蓄水的瓮里舀了些涼水,和熱水摻在一起,端了過去。
試了試水溫,正好,才將秋水絕的腳挪了進去。
手上的紅痕本就很疼,一沾水,更是疼得厲害。流霜忍著痛,為秋水絕洗腳。
秋水絕低頭,望著流霜的清亮的烏髮,心中一顫。
他本不是刁難屬下的人,可是,在面對這個倔qiáng的女子時,不知為何,內心總是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悸動,這讓他極是惱恨。
她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棋子,她竟敢動公主的琴,竟然---攪亂了他的心。
而此時,她低著頭,忍著手上的劇痛,為他洗腳。從他這個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優美的側臉,微顰的峨眉,以及那一截如玉般柔美的頸。
心口忽然好似被堵住了一般,他狠狠一踢,盆翻了,水灑了一地。
“會不會洗腳啊,滾開。”他冷冷說著傷人的話。
外面的侍女聞聲走了進來,秋水絕冷聲吩咐道:“為她弄點飯吃,免得停屍在本宮主的院子裡。”
“走吧!”幾個侍女冷冷對流霜道,她們還從來沒有見過宮主發怒,印象里,宮主雖然為人冷然,但是待她們這些屬下還是極好的。不知這個新來的女子是何等身份,怎麼惹得宮主如此惱怒。
是夜,一燈如豆。
流霜坐在西屋內,撫著手上道道傷痕,心內有些淒涼。
她有逃出去的可能嗎?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秋水宮!
從藥囊里拿出金瘡藥,敷到手上的傷痕處,方才傷口浸了水,若是不敷藥,只怕是要化膿的。
流霜熄了燈,默默坐在室內。明月掛在天邊,為室內灑了淡淡的月色,好似鋪了一地清霜一般。
寂靜的院內,忽然響起了孤鳳淒鳴的聲響。
流霜一驚,透過窗子向外一望,卻見院內清光流瀉。
灼灼月華下,寒光四溢,有影無形的劍氣在院內繚繞著。一抹清影在院內飛躍著,原來是秋水絕正在院外舞劍。月色下,行雲流水般的劍影將他緊緊裹住,令人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