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發,簡單地梳成了一個髮髻,他不認得那髮式,但是,那髮式確實極美。好似流雲又好似新月,清新中透著雅致。
清麗的容顏在月色下愈發清冷,她翩然凝立著,衝著他淡若輕煙地一笑。剎那間,暮野覺得心好似被螞蟻夾了一下一般,痒痒的,麻麻的,偏偏心還很享受地歡愉地急急跳了兩下。
這種感覺他很喜歡,他忽然懶洋洋地笑了起來,笑容在月色下,是那樣燦爛,那樣炫目。有真心的喜悅自內而外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他伸出手,低聲對流霜說:“過來!”
流霜詫異地看著他上揚的唇角,看著他明亮灼熱的雙眸,難道是她弄錯了?他並不是要殺她的嗎?他相信她嗎?
這一剎那,流霜是有些感動的。暮野竟然無條件地信任著她,對下毒的事qíng竟絲毫沒有懷疑她。
她有些詫異地走了過去,抬眸瞧著馬上的他,他的臉色有一絲蒼白,但是,並不憔悴,依舊是那麼剛硬健朗。這場中毒事件,似乎絲毫沒有損害他的身子。而且,看樣子他心qíng極佳,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看著流霜走近,毫無預防地,他忽然俯身,長臂一勾流霜的細腰,便將流霜抱到了馬上。
“啊!”流霜驚呼出聲,卻換來他低低的笑聲。
他的唇輕輕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真美!今夜,我就是死了,也值了!”說吧,一甩韁繩,馬兒開始風馳電掣地跑了起來。
流霜來不及拒絕他的懷抱,也來不及掙扎,只覺得暮野的獅子駒就像一支離弦的箭,又像是bào雨前的閃電,在糙原上飛馳而過。
他身後黑壓壓的兵將隨著他的疾馳也飛奔起來,流霜所有掙扎的呼聲和拒絕的話語都掩在馬蹄的得得聲中。
她最終失望地停止了徒勞的掙扎,那鐵鉗般的手臂豈是她掙扎兩下便可以掙開的。
靜下心來,流霜才發現暮野的馬一直在向北邊疾馳。她不知暮野為何突然撤兵向北,北方是暮野的都城翰城,難道,暮野同意不再打仗了?
如果真是那樣,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流霜隱隱感到事qíng不是這麼簡單的,而且她心內那股不安漸漸愈來愈盛。
“暮野,我們要去做什麼?”流霜大聲問道。
“自然是去打仗了!不過,你別怕,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不讓你受一點傷的。”暮野大聲回答,那語氣極是自然,就好似說的是我們去遊玩一般。
可是,這句話卻徹底嚇到流霜了,她的脊背明顯地一僵,臉色明顯蒼白起來。
“你要和誰打仗?”流霜顫抖著問道,本來她還要尋機勸說他放棄戰爭,可是戰爭竟這麼快來臨了嗎?
“到了你就知道了。”暮野這次竟狡猾地沒有回答她。
流霜沒有再問,他知道暮野不願回答的,就是再問也問不出來。
她想起前幾日聽到的關於百里寒來到邊疆的消息,心不禁一沉,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難道,她不敢想下去,努力將心頭的不安按捺下去,將注意力集中在四周的行軍身上,不容許自己胡思亂想。
一路沉默著。
糙原的路極是好走,周遭儘是馬蹄得得的聲音,不時有明亮的弧光忽隱忽現,流霜知道,那是兵將們鋒利的兵器恰好反she到月光的結果。
奔了不知多久,看天色似乎是到了亥正時分,月華如練,星光黯淡。
這樣美好的一個夜晚,但是,誰都知道,一會兒即將會發生什麼,但是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前方糙原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點,那小點漸漸變大,是矗立在北原上的翰城。
暮野犀利的黑眸一凝,舉起手,身後的隊伍訓練有素地停止了前進。
幾個探子在將軍們的授意下,騎著馬兒電閃一般奔了出去。
暮夕夕拍馬走到暮野身畔,朗聲道:“皇兄,似乎有些不對勁,不是說,玥軍圍了翰城嗎?為何,聽不到廝殺聲?”
流霜心一震,果然是百里寒。他竟然孤軍深入,襲擊翰城?
他為什麼要來打仗?為什麼要來打天漠國?
流霜認為,百里寒絕不是一個好戰之人,而且,流霜也隱隱知道,百里寒有意要奪得玥國的政權。那麼他就不該千里迢迢來邊關打仗。因為此時國內空虛,等他回去,政權可能便落到別人手中了。
這一點就連流霜也知道,百里寒自然也知道,那麼他為何還要遠征呢?難道…難道是為了她麼?這個想法在心內一閃,便如同煙花般消逝無蹤,她有些自嘲地想,怎麼可能呢?
他對她,有感qíng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