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撇著嘴說:“那不是個懂事的玩意,他欺負你沒有?”
方文秀搖頭,笑著說:“魏總挺好的。”
老太太扭頭看魏斌,魏斌朝她微微搖搖頭,老太太失望的嘟囔一句:“你叫他魏總啊。”
老太太再轉過頭看方文秀,上上下下仔細的看,方文秀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腰板直直的,內裡帶著一股氣,老太太越看越喜歡,過了好一會她才看夠了,然後拉起方文秀的說:“走,帶你去見見魏恆他爸。”
老太太拉著方文秀到了書房門口,推門進去,朝著書桌後正站在潑墨揮毫的魏律清,興致高昂的高聲一叫:“老魏,你看看誰來了?”
魏家的老爺子,一抬頭,面上也是明顯一愣,然而他卻什麼也沒表示,又低下頭一筆揮毫而出。
老太太小聲對方文秀說:“去吧,他心裡想的和外面看見的不一樣,你別怕。”
魏母悄悄的出去,留了方文秀站在門口。
方文秀收聲斂氣,微微彎了一點腰,站在那裡半天沒敢動一下,偌大的書房裡寂靜無聲,只聞魏律清沙沙的作畫聲。
那邊魏母一出去,對還在客廳里的魏斌神秘一笑說:“你聽見了嗎?她叫我啥?她叫我伯母。”老太太說完,拍拍衣服下擺說:“我去做飯,今兒怎麼也要留她吃飯,你打電話讓魏恆回來,這個欠收拾的玩意。”魏母嘟囔著走出去半截又折回來戳了魏斌腦門子一下:“你也是個欠收拾的。”
魏斌看著母親笑眯眯的走了,一邊搖頭一邊去給魏恆打電話。
這邊書房內,氣氛依然靜默而壓抑,方文秀大氣也不敢喘的站在那裡,過了很久魏律清才忽然一語打破僵局,他手上不停,頭也不抬的說:“你還要站多久?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卻害怕了嗎?”
方文秀這才抬起頭,慢慢走過去,到了桌邊也是規規矩矩的往那裡一站,不敢貿然說話,魏律清看了她一眼,手裡的毛筆指了指硯台,方文秀走上前去拿起硯台靜靜的開始磨墨。
魏律清還是什麼也不說低頭接著作畫,方文秀雙手穩穩的抓著硯台,下手輕緩,不敢弄出一點動靜。
魏律清在畫一幅蘭花圖,他最後一筆收勢完成,自己盯著畫看了半晌,然後一抬頭看向方文秀說:“你過來。”
方文秀聽話的走到他身邊,魏律清指指桌上的畫問:“如何?”
方文秀答:“好!”
魏律清又問:“看出什麼了?”
方文秀低頭半天說:“文秀不敢說。”
魏律清一板臉,輕喝一聲:“說!”
方文秀這才抬頭,看著畫微一停頓道:“伯父的蘭花圖,輕靈而有意境,但是少了凌厲的氣勢,文秀不敢妄自揣測,怕是伯父已經心生退意。”
魏律清眼裡露出滿意的神色,但他還是嚴厲的問她:“何以見得?”
方文秀又是微微一猶豫才道:“所謂慈不掌兵,qíng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為官,為官者若心中沒有凌厲之氣,那就是已經心生退意了。”說完她微微後退一步,低頭說:“文秀淺薄,妄言了,請伯父別生氣。”
魏律清沒說話,他回頭把手裡的毛筆放下,漫不經心的問了她一句:“你今天gān什麼來了?
方文秀低頭說:“請罪。”
魏律清也不看它問:“什麼罪。”
方文秀答:“不敬之罪。”
魏律清背著手走開兩步說:“那年我家落難,下放到你的家鄉,後來遇見你的祖母,兩家結成了通家之好,你作為晚輩,多年不曾露面,確有不敬之罪。”
方文秀低頭不敢吭聲,魏律清看著她說:“你的祖母,本是出身大家,後來家破了,她們舉家往東北逃荒,路上又是骨ròu分離,最後萬般無奈下她帶著一箱子書嫁給了種地的祖父,你的祖母是個了不起的人,不知道你得了她幾分的真傳?”
方文秀低頭說:“文秀不敢rǔ沒先祖,祖母之學文秀說是領會其一二也是狂妄了。”
魏律清走了幾步,停在她身邊片刻,看著她,方文秀低著頭動都不敢動,半天后魏律清才一指書桌道:“你去畫一幅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