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到這把年齡已經夠本了,說吧,不管是什麼,我都能承受。”
“爺爺。”沈清畫抬起頭來,臉上有些掙扎。
沈平松見到青年臉上的神色,輕輕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清畫,你是個好孩子,如果在之前我沒有懷疑時,那麼你瞞著還有點用,但是現在的qíng況,與其讓我每天猜來猜去,心裡沒底,還不如直接告訴我,死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沈平松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再隱瞞也沒有用處了,於是這個隱瞞多時的病qíng,終究還是被他知道了。沈平松在知道自己的病qíng後,可能是真的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除了有一瞬間的愣沖後,之後表現的都很平靜。
在那天之後,沈平松依然每天配合著治療,該吃就吃,該休息就休息,只是在一日比一日加重的病痛中,他出神的時候變得多了起來,經常愣愣的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除此之外,沈清畫還發現爺爺看向自己的時候變多了,並且是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很多時候他都以為爺爺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可是每當他出聲時,爺爺又開始沉默不語。
就這樣,爺爺的病qíng飛快的惡化了下去,就好像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就連醫生也對沈清畫打了招呼,意思是要他隨時做好準備,畢竟老人的年齡大了,身體各方面都差,隨時都有撐不住的可能。
不知有多少個晚上,沈清畫都睡到一半驚醒過來,來到爺爺的病chuáng前確認爺爺安好,才敢繼續去睡,這天他也因為一點動靜突然驚醒,然後發現只是爺爺在夢中的動靜,他鬆了一口氣,不過見天已經亮了,他便沒有繼續去睡,而是為了新的一天準備起來。
當沈平松醒來後,房間裡已經放上了豐富的適合他食用的早餐,沈清畫看到爺爺醒來,也開始忙碌的幫他擦洗起來,沈平松看著在他生病以後一直妥帖的照顧他,並且事無巨細的孫子,想到昨晚的夢境,眼睛突然就模糊起來。
沈清畫在幫爺爺擦手,一時間倒是沒有注意到爺爺的變化,直到他拿著毛巾要放回去時,一隻gān瘦而又滿是皺褶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帶著一股不似行將就木之人的力道。
沈清畫驚訝的抬起頭來,只見爺爺不知何時已經老淚縱橫,“孩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qíng,告訴你,關於你身世的真相。”
……
A市,蔣麗拿回鑑定報告後,總感覺世界都有點不真實,雖然她也很希望好閨蜜找到親生兒子,但是事qíng真的就這麼巧,她丈夫看到一個長的和閨蜜像的青年,懷疑之下做了鑑定,然後那個青年就真的是她閨蜜失散二十多年的兒子,簡直巧的就和某些電影裡的qíng節一樣,她的腦海中仿佛現在還回dàng著那句鑑定為親子關係可能為99.99%。
“怎麼樣?鑑定報導拿回來了嗎?”趙國安看到去拿鑑定結果的妻子好像夢遊一樣的回來了,不由得詢問道。
蔣麗一語不發,直接把手中的鑑定報導遞了過去。
而趙國安一看那鑑定結果,也是驚了一下,他生怕看錯一般的前前後後又將這張紙看了三遍,確定自己不是眼花後,就拍著大腿笑了起來,然後道:“快打電話,馬上給池家打電話!”
電話很快便撥通了,這一通電話,必定會在池家掀起軒然大波。
……
……
沈清畫直到聽完了爺爺的講述,依然有些不真實感,從小他就沒有父母,他也猜到自己的父母估計是因為出什麼事故去世了,所以為了不讓爺爺奶奶傷心,從來沒有深究過,即使他真的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的,哪怕只是看一看照片。
但是就在剛剛,他突然得知,原來他不是沒有父母的,他的父母應該還在人世,並且他的爺爺奶奶,並不是他的親爺爺奶奶。
他的奶奶生前jīng神不太正常,這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有一天被告知,他是他的奶奶發病時,從外面偷來的。
沒錯,他的爺爺用了“偷”這個詞,沒有任何迴避,並且承認,當他的奶奶將他偷回來後他們曾經爆發了激烈的爭吵,但是架不過他奶奶的病qíng,他奶奶那段時間一直瘋瘋癲癲的,只有將他抱在懷裡的時候才會正常,如果將他送走,奶奶受到刺激,估計會瘋的更厲害。最終他的爺爺,這個正直了一輩子的人,在因為事故失去兒子孫子以及所有之後,再見到相伴幾十年的髮妻這個樣子,終是妥協了,他悄無聲息的賣掉了房子,辭掉了工作,帶著妻子和這個偷來的孩子來到了遠離A市的一個小城市定居下來,開始了新的生活。
遠離了以前那個環境,遠離了那些知道內qíng的人的指指點點,他們的生活終於好了起來,妻子的病qíng一直在恢復,除了偶爾發病,大部分時候已經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是沈平松的內心卻一直被內疚所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