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2 / 2)

他們堵在官道旁僵持著,路上行人便不免三三兩兩的聚攏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林鳳致見實在不是路,沉著臉道:“你實說罷,到底是什麼意思?”殷螭嘆道:“你好無趣,為什麼做件好玩的事,非得問出個意思來!真要說的話——”他忽然笑了起來,壓低聲音道:“我整天說滅你九族,都不知道你九族的人長什麼模樣,先去看看不行麼?反正你宗族放在那裡,我不看他們也跑不了,看了的話——說不定他們長得順眼,我以後就不滅了呢。”

話到這個份上,林鳳致委實無可推脫,咬牙低聲擱了一句狠話:“一定要去,當心我荒郊野外,刺王殺駕!”殷螭向那侍衛指了一指,笑道:“諒你也沒這能耐,我帶的可是大內第一高手——別發狠了,走罷。”

於是林鳳致和那侍衛先恭請這位號稱微服私訪的天子上馬,隨行在後,又馳了一陣,到官道盡頭又一個驛站,林鳳致便下馬道:“將馬jiāo付舍中罷,前面要走水路。”殷螭納悶道:“乘馬不比水路快?”林鳳致道:“再過去馬就不好走了——北人乘馬,南人乘船,你沒聽說過?”

驛站旁邊便是一個小小渡口,等了一晌,便見一艘烏蓬船順流而下,林鳳致招手叫過,打著鄉談講了價,船上搭出一塊跳板,他提著適才掛在鞍邊的竹籃,輕輕巧巧幾步先踏過去,回頭招呼殷螭與那侍衛上來。那跳板狹窄,只容一個人過,那侍衛又不敢走在皇帝之前,殷螭平生哪裡走過這樣的晃悠的木板,不覺打頭走得戰戰兢兢,林鳳致看了好笑,便伸手引他過來。也不進艙,就在船尾尋了個gān淨的腳踏請他坐了,自己則與侍衛都席地坐在旁邊。船家在前頭長篙一點,離開岸邊,又順流行駛。

殷螭並非沒有坐過船,然而巡遊時所乘的龍舟,與這窄小的烏蓬船哪能同日而語?此時坐在船尾,直接面對船下水流,河面雖然平穩,小船到底也有點晃悠悠的,沒一刻竟開始暈船,看著河水頭昏眼花,胃中一陣陣作泛想吐,要面子又只能撐著,瞥眼看見林鳳致在側笑吟吟的一臉幸災樂禍之色,心內大惱,暗想小林原來作弄我。正在想著,林鳳致忽然從籃內拿出幾枚細小物事拋了過來,砸到他衣襟上,笑道:“暈船就嚼兩顆。”

殷螭拾起來一看,卻見是幾枚小小的青梅,林鳳致道:“沒熟呢,酸得很,不要吃下去。”殷螭依言放在齒間輕輕咬了一口,登時酸得幾乎倒牙,但胃中那股作泛的感覺卻也漸漸消失了。

他等到泛惡完全消散之後,手中仍然拈著梅子,不自覺又咬了一口,又是那種倒牙的酸直入齒頰,然而奇酸之中,卻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絲絲甜意。

侍衛不敢隨便開口,林鳳致也不再說話,只聽到船底流水淙淙的輕響。河流七轉八彎,有時水面狹窄,水旁的樹枝直拂上來。正值chūn深時分,夾岸兩側桃杏繽紛,花枝打到烏蓬船頂,便撲簌簌一陣粉白嬌紅飄落,灑得滿頭滿衣皆是花瓣。水面風馨,糙木芬芳,濃郁有如化不開的醇釀。

第52章

殷螭以為林鳳致所謂“寒家貧苦”,乃是一句自謙的套話,再說與自己的身份比起來,天底下又有什麼樣的家宅敢稱富貴?結果,當真抵達了林鳳致的老家屋子裡,他才懂得了“貧苦”兩字,確實不算虛言。

林鳳致的家,坐落在虞山腳下一片小村莊的角落裡,宅院倒還不小,房屋也還寬敞,然而牆低門窄,磚舊瓦黯,一副破落模樣。招呼著自己進入堂屋之中,偌大一間正房,居然除了神櫃與八仙桌之外,別無其他家具。唯一能請自己坐的一張太師椅,靠背的荷葉邊還缺了好大一塊,扶手也磨得早退了漆,特意尋來的一方椅墊,舊且不談,薄得幾如沒有,別彆扭扭坐在椅中,總覺得一點也不舒服。

好在這屋子裡雖然破舊不堪,倒也拾掇得異常gān淨,奉上來招待自己的茶果,器皿整潔,還不至於教自己嫌惡。可是喝了一口茶下去,差點當場便噴出來,問道:“這是陳了幾年的陽羨?”林鳳致笑道:“好厲害,還能嘗出是陽羨?我也不知道放了幾年——我這麼久不回家了,阿忠伯是老人家,好茶捨不得喝,也是有的。”

最新小说: 了不起的关系 黑心小白兔渣了偏执魔尊 霸总O和金丝雀A 今夜你是谁的爱人 诱桃 你敢给我算一个试试 秋天来临时 下雪时,我们会相爱 七日狂鲨 死而复生后他们想让我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