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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鳳致默了一默,忽然退後,一撩袍袖,跪地稟道:“臣並不敢胡行,陛下若有見疑之意,便請jiāo付東廠審查。”

殷璠趕忙起身來扶,說道:“先生何必如此!我怎麼會懷疑先生?那殷庶人……”林鳳致道:“啟奏陛下,殷庶人一直包藏禍心,這番假死逃走,必生禍亂!陛下還需謹防,此事萬不可泄露……只當他已死,吩咐厚葬,封鎖消息便是。”

殷璠道:“那是自然,母后業已這麼做了……”他頓了一頓,望向林鳳致道:“先生也明知母后與我已經做了,何必再說?要不是消息封鎖,先生哪能待到我來告訴——先生人雖不在京城,卻又幾時沒理會過那人事務?先生此刻說這樣的話,那就是疑心我猜忌你了。”

這樣說話,又何嘗沒有一絲猜忌之意?只是到底還是個孩子,不懂得將話說得更加圓熟含蓄——林鳳致心下默默嘆著,又回答了一句:“臣並不敢。”殷璠攜著他手,微微仰頭看著他,說道:“我這一生一世,決不會疑忌先生的;先生這一生一世,也決不會離棄我的——這是當年先生幫扶我的時候就已註定的無言之諾,是不是?”

他眼神純淨,臉色真誠,林鳳致恍惚覺得眼前還是那個六歲的小太子,在東宮怯怯的抓住自己袍袖,用柔軟的童音喚著“先生”,向自己要求疼愛,要求保護——一時間心cháo翻湧,只能答了一聲:“是。”

殷璠登時神qíng欣然,道:“既然如此,那麼殷庶人倘若……”林鳳致朗然一笑,道:“他敢禍亂陛下好不容易安定下的清和國朝,我豈能容他!陛下只管放心便是——只是撤消袁傑任命之舉……”殷璠打斷他的話道:“臨陣撤消任命,我也知道不妥,但袁傑一直因他而怨望朝廷,如此大患,豈能不防!”林鳳致道:“實在不妥之極!臣倒願意自請去勸說袁傑,安心為國朝出力……”殷璠急道:“那可不成!當年他在安南,聞聽庶人被廢,便險些斬殺了去勸說的使者,若非舅父與先生軍政齊下,鬥智使力,又有母后扣押他家眷為質,那時他便反了!後來協力守城,我只道他從此與先生冰釋前嫌,卻不料仇怨更深……如今他手握重兵,眷屬又不曾留在京城為質,全無制衡把柄,萬一他已隨同殷庶人謀亂,先生此去,正是自入虎口,我是萬萬不能放的。”

林鳳致心道我若沒有制衡把柄,焉敢自入虎口?只是那把握委實算不得大,一時不好說得。殷璠道:“先生願意同殷庶人對抗,有這份心便已足矣,我不會教先生為難的——這件事先生jiāo給我罷。”他微微笑著,望入林鳳致眼睛裡去,又道了一句:“先生也只管放心——可是先生也千萬不要讓我為難。”

林鳳致也只好微笑,這些試探、窺測、以退為進的手段,正是自己慢慢教出來的,雖然他使得還不純熟——忽然發現,這少年的個頭竟長到將與自己齊眉高,再過一兩年,只怕自己就得仰頭看他了,一時不知是喜是悲,原來這個小皇帝,到底已經不再是孩子。

第69章

與小皇帝這一番話,使林鳳致心緒不寧了很久,總有些不安的預兆,卻又無處抓摸。因為聖駕駐臨太傅賜第,蘇州知府與常熟知縣也都趕來覲見天顏,蘇州府還特意送了一班出色女戲過來,當晚便在林鳳致宅第的水閣之中供奉御前娛樂。林鳳致素來不好聲色,心緒又亂,更沒有心qíng看下去,陪小皇帝坐了一會兒,便託言更衣,自己走出後門去散心。

他更衣時換下了朝服,也不帶隨從,自己默默負手向宅第東首走去,那裡一座老舊破敗的小宅院依然留著,卻是林鳳致的故居,離御賜新修的大宅也只是百步之隔。新宅燈燭輝煌,絲竹盈耳,這邊卻是一片暗沉沉冷清清,惟有溪流淙淙,似歡快似嗚咽。

故居院門閉鎖著,林鳳致也未帶鑰匙,便只是在門首立了一晌,又慢慢走到院外河邊去,無意識的攀住河畔柳枝,想到多年之前,卻是三月chūn暮的時光,有人硬bī著自己帶他回家探親,也曾並肩在這河邊走過。那時自己心裡隱含戒備,半帶怨憎,卻也不是沒有一絲微妙的溫暖歡樂——尤其那個有點無賴的聲音,喃喃在耳邊呼喚“小林”的時候,自己面上全無波瀾,佯裝生硬,心底何嘗不是柔軟著,卻又那麼悲楚著。

如今那一遍又一遍喚著“小林”的聲音,竟好似又悄然迴響到耳邊來了,多年以來連夢都不許自己夢見,因為想到了實在太無奈,太傷痛,不若將心放到應該放的事業上去。此刻卻忽然放任自己軟弱起來,大約就是被那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擾亂了心神罷,可是如今——可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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